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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八百五十一章 宴会(1 / 2)

这一刻西普里安也多少有些懵,再怎么说也是见过张任英姿的,不管是天舟之战,还是北欧之战,张任那等神话姿态,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按照西普里安的想法,甭管张任是天国书记,还是什么路西法,亦或者撒旦之类...

夜色如墨,长安城在万籁俱寂中沉睡,唯有未央宫一角仍灯火未熄。陈曦立于高台之上,衣袍被风卷起,猎猎作响。他手中握着一卷刚送来的密报??冀州魏郡有七名乡老联名上书,指证太守周元伪造“嘉禾祥瑞”,私吞朝廷赈粮,并勾结豪强强占民田。随信附有血书按印,字字泣血。

这不是第一封。

自闭门会议之后,各地告发如雪片般飞来。有些是实名指控,有些匿名投递;有的夹在贡品箱底,有的藏于佛经夹层。内容五花八门,却指向同一个真相:这场系统性的欺瞒早已蔓延至帝国血脉深处,如同毒藤缠绕巨树,若不连根拔起,终将窒息整片森林。

但陈曦知道,风暴的中心尚未到来。

真正的对手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必将反扑,而反扑的方式,绝非暴力或刺杀这般粗鄙??他们会用最擅长的东西反击:**人心与道义**。

“主上。”孙敏悄然现身,声音压得极低,“赵元招了。”

陈曦缓缓转身:“说。”

“他说自己确曾盗用雷亟台印章,但并非受阎明指使,而是被一名自称‘曲先生’的人策反。三年前他在整理军械档案时,此人便开始接触他,先是赠金养母,后助其弟入太学,步步为营,恩威并施。最终以家人性命相胁,逼他交出静电引爆装置的技术图样。”

“曲先生?”陈曦眉心紧锁,“又是‘曲’?”

“不止如此。”孙敏递上一份抄录的口供,“赵元供述,那场东市大火,并非只为烧毁满宠产业,更是为了引你出手。因为只有你亲自追查,才会触动整个官僚体系的神经,才会让那些隐藏极深的利益集团暴露行迹。换言之……这场火,是一次‘筛选’。”

陈曦瞳孔微缩。

原来如此。

有人借他的手,去试探谁忠、谁奸、谁可拉拢、谁必铲除。这已不是简单的贪腐案,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政治博弈。而他,从一开始就被推上了棋盘中央。

“所以幕后之人,不只是想阻挠改革。”他低声自语,“他是要借我的刀,清洗异己,再嫁祸于我,最后以‘救世主’姿态登场?”

“正是。”孙敏点头,“而且此人对你的性格、行事风格、甚至过往经历都了如指掌。他了解你会因百姓受害而愤怒,会因证据不足而追查到底,更知道你一旦认定某事关乎苍生,便绝不退让。所以他布下这张网,就是要让你成为他手中的利刃。”

风忽然止了。

檐下铜铃静悬不动,仿佛连天地都在屏息等待。

良久,陈曦开口:“传令下去,即刻提审赵元,我要亲见此人。”

“不可!”孙敏断然阻止,“你现在去廷尉署,等于踏入对方预设的节奏。赵元一旦当庭翻供,或突然暴毙,你都会陷入被动。更何况,阎明已封锁消息多日,明显另有图谋。此刻贸然介入,只会授人以柄。”

“那你说怎么办?”陈曦目光锐利。

“等。”孙敏沉声道,“等更多证据浮出水面。我们已经撬动了冰山一角,接下来,该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陈曦沉默片刻,终是点头。

他知道孙敏说得对。如今局势如同走钢索,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他不能急,也不能软。

***

三日后,农政清查司正式开衙。

坐落于长安西市旁的一座旧府邸,门前立起一面黑底金字的匾额:“直诉台”。三尺高台之上设铜匦四格:一纳冤情,二揭贪贿,三举不法,四谏政失。凡百姓皆可登台投书,文书直达陈曦案前,任何人不得拦截。

消息传出,万人空巷。

清晨未至,已有数百人聚集门前。有拄拐老农,携儿带女;有破衣妇人,怀抱婴儿;更有读书士子,捧着账册前来作证。他们中许多人一生未曾踏进官府大门,今日却敢直面权贵,只因那一句诏令写得清楚:

gt;“凡实名举报属实者,赏银十两,免役三年;诬告者,依法严惩,但凡涉冤,概不株连家属。”

这是陈曦第一次将权力真正交还于民。

也是他向天下宣告:这一局,我不再独战。

午时,第一批投书整理完毕,送至陈曦手中。其中一封尤为触目惊心??来自兖州泰山郡,讲述当地县令强迫农户签订“自愿减产书”,声称“家中粮食富足,愿让部分赋税支援国库”,实则夜间派兵入户搜粮,颗粒不留。更有甚者,为凑“祥瑞”之数,竟将邻县运来的熟麦插于田中,伪装生长奇观。

陈曦看得双拳紧握,指节发白。

就在这时,陈裕匆匆闯入:“爹!李七目村来了人!张伯的儿子带着全村人的血书来了!”

话音未落,一名青年扑跪于地,满脸泪痕,双手高举一卷麻布。布上密密麻麻按满红手印,边缘已被泪水浸透。

“大人……求您救救我们!”青年哽咽难言,“昨夜又有黑衣人闯村,砸了工坊,烧了学堂,还……还把邢苑大人留下的良种全泼了毒水!他们说……说若您再查下去,下次就不只是毁粮,是要见血!”

殿内死寂。

陈曦接过血书,指尖微微颤抖。他知道邢苑为何选那个村子??那里曾是流民聚居之地,荒地遍布,无人肯管。可邢苑带人开荒三年,引渠灌溉,推广新犁,硬生生把一片废土变成沃野。百姓称其为“活菩萨”,孩童入学第一课便是念一句:“谢邢公,赐我饱饭。”

如今,这些人又要被打回原形。

“告诉村里。”陈曦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却坚定,“我陈曦在此立誓:**谁动李七目村一粒米,我便取他全家三族之命;谁伤村民一根发,我便屠其满门官禄!**这不是威胁,是承诺。”

青年嚎啕大哭,重重叩首。

陈裕站在一旁,眼眶通红。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动怒,也从未感受过这般沉重的责任。

当晚,陈曦召集群臣议事。

未央宫偏殿灯火通明,李优、贾诩、郭嘉皆至,神情各异。阎明亦列席其中,面色冷峻。

“诸位。”陈曦开门见山,“农政清查已有进展,涉案官员逾四十人,牵连商行十余家,仅昨日一日,各地主动退赃者达十七例。但我以为,这还远远不够。”

他展开一幅地图,赫然是全国各州郡上报亩产对比图。红色标注之处,均为虚报严重区域,几乎覆盖半壁江山。

“你们看。”他指着图中几处交汇点,“这些地方不仅数据造假,且背后都有一个共同影子??恒源商行。它名义上属满宠所有,但实际上,其资金流向极为复杂,涉及多个王府、官仓、乃至边军粮道。我怀疑,这已不是一个商行,而是一个横跨政、军、商三方的秘密网络。”

殿内一片寂静。

李优轻咳一声:“侯爷所言固然惊人,但无确凿证据之前,不宜妄加揣测。毕竟,牵扯到军需供给,若处理不当,恐影响边防安定。”

“证据?”陈曦冷笑,“那我问你,为何近三年来,北疆战马膘情下降两成,而同期草料采购量却增加三成?为何幽州铁矿产量未变,兵器打造数量却逐年递减?这些多出来的资源去了哪里?难道都化作了‘祥瑞’升天了吗?”

李优语塞。

贾诩摇扇笑道:“侯爷逻辑缜密,令人佩服。但治国之道,贵在平衡。如今新政初行,民心浮动,若再掀起大狱,只怕动摇国本啊。”

“国本?”陈曦猛地转向他,“百姓吃不上饭,孩子饿死在娘怀里,这就是你口中的‘国本’?还是说,在你们眼里,所谓的‘国本’,不过是维持表面太平,让上面的人能安心饮酒赏月?”

郭嘉咳嗽两声,缓缓道:“侯爷心系黎民,下官敬佩。但激进之举,易生乱象。不如先整顿吏治,缓推新政,待人心归附,再图深远。”

“缓?”陈曦怒极反笑,“李七目村的火还没灭,张伯还在床上躺着,你就让我‘缓’?当年先帝推行盐铁专营,用了十年才完成;我改农业税制,不到三年就遭全面反噬。这不是节奏问题,是有人根本不想让我们成功!”

他环视众人:“今日我在此声明:凡是参与造假、包庇贪腐、残害百姓者,无论出身贵贱、官阶高低,一律严惩不贷!若有阻挠者,同罪论处!”

话音落下,殿内寒意逼人。

阎明忽然起身:“侯爷雷霆手段,令人敬畏。但有一事,末将不得不禀??今晨晋王府收到一封密信,提及赵元一事另有隐情。据称,他曾私下向一位御史透露,真正主导雷亟台泄密的,是一位身居高位的老臣,其目的,是为了逼迫朝廷重启‘军备增税’议案。”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