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笔一划,彻底清晰。
“王爷,画好了。”
李德递上画纸。
穆翎川接过画像一看,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瞬轰然倒流,冲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不,不对!
怎么可能!
烛火在穆寒舟剧烈颤抖的指尖下疯狂跳跃,将宣纸上那张墨迹初干的容颜映照得忽明忽暗。
画像上的女子,眉目如画,清丽绝俗,尤其那双眼睛,灵动清澈,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狡黠和聪慧。
正是他魂牵梦绕之人
“砰!”
穆寒舟猛地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扶住冰冷的桌案边缘,支撑住瞬间虚软的身体,胸口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怎么会这样?”
无数画面碎片般在他脑中疯狂闪现——
新婚时的羞辱和决绝。
以及后来她的遮掩容貌次次“表演”,都是故意的。
想着宫宴上,那张被厚重脂粉掩盖得滑稽可笑的脸,那双在浓妆下依旧清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望着他的眼睛……
“呵……呵呵……”穆寒舟喉间溢出低沉破碎的笑声,充满了自嘲与无尽的悔恨。
他像个彻头彻尾的瞎子!傻子!
将珍珠当鱼目,将真心践踏,将最想珍惜的人,亲手推开,推向孤立无援的境地,甚至默许旁人构陷她,只为换取那一纸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和离书!
“铃儿……”他喃喃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渗出殷红的血丝,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心脏被生生撕裂般的钝痛。
他并不怪傅玲兰欺骗她。
换位思考,铃兰救他性命。
可是大婚之日却被他用公鸡羞辱。
难怪,难怪她眼神总是对自己透露着丝丝的厌恶。
原来如此。
因为从一开始,她便是自己的妻子。
但因为他的排斥,她心魂意冷。
甚至身边多了一个季鹤衍。
难怪,季鹤衍每次看到他亲近傅玲兰的时候都沉默不语,古怪至极。
穆寒舟气的心口疼。
感情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外室。
其实穆季鹤衍才是那个上不得台面,撬自己墙角的小三。
穆寒舟此刻已经顾不得去想自己头顶的绿帽子了。
和离!
不行!
不能就这样放她走!
他猛地直起身,眼中翻涌着近乎疯狂的决绝与恐慌。
什么皇室颜面,什么君子之风,什么筹谋算计,此刻统统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他要去见她!立刻!马上!
他要跪在她面前,祈求她的原谅,告诉她一切都是误会,他愿意用余生去弥补,去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