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求医无门,便只能转而求神。”
虞觅的叙述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讥诮。
“老两口自此疯魔般四处奔走,广捐香火,大做善事,妄图积攒阴德换取一线生机。”
“就在这焦头烂额之际,他们偶然遇到了那个……为他们炮制‘延寿补液’的道士。”
“我追问那道士形貌,他们竟双双摇头,一脸茫然,推说不知。”
虞觅的眉头紧蹙起来。
“我当时便觉得有问题。”
“当下我便没再客气,鞭影晃动,寒声勒令他们必须交代清楚每一个细节。这一逼问,果然挖出了令人心惊的内情。”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
“据他们回忆,与那道士初次照面时,对方脸上就覆着一张冰冷的银质面具,遮去了大半容颜。”
“单看身形举止,是个年轻小伙,身穿长衫,身上却透露出一股神秘且不凡的气质。”
“言语间更是机锋暗藏,深不可测。”
“老两口病急乱投医,试探着邀请道士到家中做客,谁知对方竟未多做推辞,爽快应允。”
“到了那庄园,道士先是煞有介事地替他们调理了住宅风水。”
“在得知他们的难处后,道士沉默良久,才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吐口说确有法子能助他们延年,只是……”
虞觅的语速放慢,强调着关键。
“这道士话锋一转,直言此法需承受极重的‘业障因果’,代价可能是倾家荡产,也可能是子女多舛,命途坎坷。”
“那老头一听,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应承下来,声嘶力竭地表示半生荣华早已享尽,只要能活着,其他皆可抛。”
“至于子女磨难,他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只道是人生的历练罢了。”
虞觅的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见他们如此‘豁达’,道士便提出了那阴毒的要求。”
“需寻得一对‘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童男童女,收养在膝下。”
“之后的事情便不用他们操心。”
“老头服下那道士首次赐予的‘延寿补液’后,果然精神矍铄,仿佛枯木逢春。”
“更离奇的是,后来再去医院检查,那原本药石无灵的恶疾,竟奇迹般有了好转的迹象。”虞觅的叙述带着一种冰冷的讽刺。
“就这样,他硬生生撑过了被预言活不过的十年大限。”
“尝了甜头,贪欲自然如野草般疯长,老头愈发渴求能活得更久,更久…”
“对了,差点忘了件最重要的事情。”
“老头在去孤儿院领养童女之前,曾与那道士签下了一份……血契。”
“血契?”我的心猛地一沉。
倒是头一次听见还有这种东西。
“对,道士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说立此血契,便能将施术的因果转嫁,他自身可超然事外,免受牵连。”
虞觅冷笑。
“那老头当时被延寿的狂喜冲昏了头脑,哪里还会深究?在他看来,道士分文不取已是天大的恩德,岂能再让人家‘吃亏’?自然毫不犹豫地照办了。”
她停顿片刻,语气中充满疑虑。
“可我总觉得,那张以鲜血画押的契约,绝非道士轻描淡写的那么简单。”
“而这道士,从始至终都没透露过自己的任何身份信息,甚至连真容都没露过。”
“还有,他行踪飘忽,似乎一年才现身申都那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