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的目的,不是杀敌。
而是,换命。
用自己的一条命,换敌人两条,三条,甚至更多条命。
他们放弃了所有防御。
他们身体的每一寸,都是武器。
他们的眼神里,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只有一种,让敌人灵魂战栗的狂热。
燕军的阵线,开始出现混乱。
他们不怕死。
但他们怕这种,完全无法理解的疯子。
这些秦军,根本不是人。
他们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稳住!都给我稳住!”
燕迟在后方,声嘶力竭地咆哮。
“他们只有七千人!他们快死光了!”
“后退者,斩!”
他亲自催马,冲了上来。
手中的开山巨斧,舞成一团黑色的旋风。
“挡我者死!”
巨斧过处,血肉横飞。
无论是秦军还是燕军,只要被斧刃碰到,立刻就是筋断骨折的下场。
他像一头暴怒的巨熊,硬生生遏制住了秦军的冲锋势头。
他的目光,锁定了那个浑身插着长枪,却依旧在疯狂杀戮的身影。
“魏哲!”
燕迟怒吼着,拍马冲了过去。
“拿命来!”
巨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当头劈下。
这一斧,足以开山裂石。
魏哲抬起头。
看着那当头落下的巨斧。
他笑了。
他猛地拔出插在身上的两柄长枪,带出两股血泉。
然后,他将两柄长枪,如同标枪一般,狠狠掷出!
“嗖!嗖!”
长枪破空。
直取燕迟的面门和战马的眼睛。
燕迟大惊。
他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魏哲还能做出如此迅猛的反击。
他不得不回斧格挡。
“当!”
一杆长枪被磕飞。
但他坐下的战马,却没能躲开。
“噗!”
长枪贯穿了马眼,战马发出一声悲鸣,轰然倒地。
燕迟也被掀翻在地,狼狈地滚了几圈。
等他再站起来时。
魏哲,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你的斧头,太慢了。”
魏哲的声音,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他的剑,很轻。
很飘。
像一片落叶。
却带着死亡的轨迹。
燕迟举起巨斧,想要格挡。
但他惊恐地发现。
自己的动作,在对方的剑面前,就像是慢动作回放。
每一个破绽,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唰!”
剑光一闪。
燕迟握着巨斧的右手手筋,被齐齐挑断。
“当啷。”
那柄沉重的开山巨斧,掉落在地。
“唰!”
又一道剑光。
他的左手手筋,也被挑断。
“啊!”
燕迟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他引以为傲的神力,在这一刻,变成了笑话。
“唰!唰!”
剑光再闪。
他的双脚脚筋,也被尽数斩断。
燕迟,像一堆烂肉,瘫倒在地。
从不可一世的元帅,变成了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废物。
整个过程,不过三个呼吸。
魏哲的剑,抵在了他的咽喉。
“告诉我。”
“现在,谁的尸体,谁配?”
燕迟看着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
他终于明白了李牧的话。
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人。
“杀……杀了我……”
燕迟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如你所愿。”
“噗嗤。”
剑锋,划过喉咙。
燕国兵马大元帅,燕迟,死。
主帅阵亡。
这成了压垮燕军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元帅死了!”
“燕帅死了!”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
燕军的阵线,彻底崩溃了。
他们开始后退,开始逃跑,开始丢掉武器。
而那些仅存的秦军,却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发起了最后的追杀。
他们的人数,已经不足三千。
每个人都浑身是伤。
但他们的气势,却比那数万溃军,还要强盛。
魏哲没有去追。
他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拄着剑,剧烈地喘息着。
失血,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不能倒。
他的身后,还有两千多双眼睛在看着他。
他就是这支军队的,魂。
魂不倒,军不灭。
不知过了多久。
喊杀声,渐渐平息。
幸存的秦军,拖着残破的身体,重新聚集到了他的身边。
七千人。
现在,只剩下两千不到。
而且,人人带伤,个个浴血。
他们赢了。
以一种惨烈到极致的方式,打赢了这场,不可能胜利的战斗。
但他们,也走到了真正的绝境。
没有马。
没有粮。
没有药。
他们被困在燕国的腹地,像一群,被猎人追赶到悬崖边的孤狼。
一名副将,扯下身上的布条,想要为魏哲包扎伤口。
“侯爷……”
“不必。”
魏哲推开他,抬头,望向北方。
溃散的燕军,正在远方的地平线上,重新集结。
他们的人数,依旧是他们的十倍以上。
他们只是被打怕了,但他们的力量,还在。
下一次围剿,很快就会到来。
到那时,他们这些残兵,再也无力回天。
“侯爷。”
副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声音干涩。
“我们……怎么办?”
魏哲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那片,他永远也无法抵达的,蓟城的方向。
他忽然笑了。
“荆轲。”
他轻声自语。
“你的戏,应该演完了吧。”
“不知道,你有没有让我失望。”
他收回目光,环视着身边这些,伤痕累累,却依旧站得笔直的士兵。
“兄弟们。”
他开口。
“怕吗?”
“不怕!”
两千人的怒吼,依旧声震四野。
“想家吗?”
“想!”
这一次,回答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
“好。”
魏哲点了点头。
“我带你们。”
“回家。”
他转过身。
不再看北方的蓟城。
而是,面向南方。
面向,那遥远的,大秦的方向。
他举起了手中的剑。
剑锋,指向家的方向。
“全军。”
“听我号令。”
“目标,咸阳。”
“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