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丹的惨叫,变成了漏风的呜咽。
他像一滩烂泥,瘫在地上,腥臊的液体混着血水,在他身下蔓延开来。
魏哲的脚,还踩在他的胸口。
那只脚,很稳。
像一座山,压垮了他身为王族的最后一丝尊严。
“你……是魔鬼……”
李牧挣扎着站起来,靠着一块碎裂的石柱,声音沙哑。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从容,只剩下一种看透了棋局却无力回天的灰败。
“魔鬼?”
魏哲笑了,他低头,看着脚下的太子丹。
“不。”
“我只是个,比较认真的屠夫。”
他抬起脚,在太子丹华贵的衣服上,擦了擦鞋底的血污。
“他,现在是我的了。”
魏哲的目光,扫过城墙上那些目瞪口呆的燕军。
“你们的主子,在我脚下。”
“你们的刀剑,还在手里。”
“谁,来陪我杀个痛快?”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数千燕军,握着弓弩,却无一人敢动。
他们的太子,他们的信仰,像条死狗一样被人踩着。
这幅画面,击溃了他们最后的战意。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城外,响起了苍凉而厚重的号角声。
那不是燕军的号角。
是另一种,更古老,更雄浑的声音。
大地,开始轻微地震动。
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从地平线下涌来。
李牧的脸色,骤然一变。
“是……是燕帅的大军!”
他看向魏哲,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魏哲,你逃不掉了。”
“燕国的主力,到了。”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支黑色的洪流,出现在了城门之外,堵死了唯一的出口。
为首一员大将,骑着一匹纯黑色的巨马,身披重甲,手持一柄开山巨斧,气势雄浑如山。
正是燕国兵马大元帅,燕迟。
燕国军方的第一人。
也是太子丹最坚定的支持者。
燕迟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在了广场中央。
当他看到被魏哲踩在脚下的太子丹时,那双虎目瞬间血红。
“竖子!安敢辱我主上!”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响彻整个易县。
他身后的数万燕军,爆发出冲天的杀气。
“放开太子!”
“放开太子!”
魏哲饶有兴致地看着城外那个新来的大家伙。
他非但没有放开,脚下反而又用了几分力。
“咔嚓。”
太子丹的肋骨,又断了几根。
“啊……”
微弱的呻-吟,像是在给燕军的怒吼伴奏。
“你找死!”
燕迟双目欲裂,手中巨斧猛地指向魏哲。
“里面的人听着!”
“放下太子!”
“我,燕迟,赐你们全尸!”
魏哲笑了。
他抓起太子丹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像是在展示一件战利品。
“你的意思是。”
“用我手里这个废物的命,换我们七千人的命?”
燕迟的脸色铁青。
“是!”
“很好。”魏哲点了点头。
他看着燕迟,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因为主力到来而重新燃起希望的燕军。
“可惜。”
“我拒绝。”
他话音未落,手中短刃划过。
“噗嗤!”
太子丹的一只耳朵,被他活生生割了下来。
“啊啊啊啊!”
太子丹痛得浑身抽搐。
魏哲随手将那只血淋淋的耳朵,扔向燕迟的方向。
“他的尸体。”
“你配吗?”
那只耳朵,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线,啪嗒一声,掉在燕迟的马前。
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燕军,都看着那只耳朵,脑中一片空白。
羞辱。
这是当着十万大軍的面,对整个燕国,最赤-裸-裸的羞辱!
“杀——!”
燕迟再也无法忍受,他彻底疯了。
“给我杀!踏平这座城!将里面的人,剁成肉泥!”
“杀!”
数万燕军,如同开闸的洪水,向着那座小小的易县,发起了冲锋。
城墙上,残存的燕军弓弩手也反应过来,开始向下方的秦军,倾泻箭雨。
腹背受敌。
四面楚歌。
这是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哈哈哈哈!”
魏哲仰天大笑。
他扔掉像垃圾一样的太子丹,重新拾起了地上的长剑。
他转身,面对着他那七千,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士兵。
“听见了吗?”
“敌人的丧钟,已经敲响了。”
“现在,告诉我。”
“想怎么死?”
一名秦军百将,用剑撑着地,勉强站直身体。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血染红的牙。
“侯爷。”
“末将,想站着死。”
“想……拉着这些燕狗,一起死!”
“好!”
魏哲的眼中,爆发出璀awso的光。
“那就站着死!”
“传我军令!”
他没有下达任何复杂的战术指令。
他只说了两个字。
“向前。”
是的。
向前。
迎着城外那数万大军。
迎着那如同钢铁丛林般的枪戟。
向前。
七千残兵,没有丝毫犹豫。
他们甚至没有整理队形。
他们只是跟着那个魔神般的身影,默默地,举起了手中的兵器。
然后,开始奔跑。
这是一场,注定要被历史铭记的冲锋。
七千人,冲向十万人。
不是冲锋。
是赴死。
“疯子……”
城墙上,李牧看着下方那支,如同扑火飞蛾般的军队,喃喃自语。
“一群,跟着疯子起舞的疯子……”
“轰——!”
两股洪流,终于撞在了一起。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巨响。
只有利刃切入血肉的,沉闷的“噗嗤”声。
魏哲,是那支黑色箭矢的箭头。
他第一个,撞进了燕军的阵列。
“死!”
三柄长枪,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同时刺向他。
魏哲不闪不避。
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转。
任由其中两柄长枪,刺穿了他的肩胛和侧腹。
而他的剑,却在同一时间,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圆弧。
“唰!”
三颗持枪的头颅,冲天而起。
鲜血,溅了他一身。
剧痛,让他嘴角的笑容,更加狰狞。
他用肌肉,死死夹住那两柄刺穿身体的长枪,不让它们被抽走。
然后,他顶着这两杆枪,像一头蛮不讲理的凶兽,继续向前。
挡在他面前的燕军士卒,被他连人带枪,一起撞飞。
“杀!”
一名秦军老兵,被数把长刀贯穿身体。
他在倒下的最后一刻,死死抱住了一名燕军百夫长的腿。
然后,引爆了藏在怀里的,最后一枚火雷弹。
“轰!”
火光冲天。
他和周围的五六名燕军,一起化作焦炭。
一名年轻的秦军,手臂被砍断。
他没有后退,反而用仅剩的左手,拔出腰间的短刀,扑了上去。
用牙齿,咬住了敌人的脖子。
用短刀,捅进了敌人的心脏。
最后,被乱刀砍死,脸上还带着笑。
这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血腥的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