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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只有死人最听话(1 / 2)

寿春的雨还在下。

雨水冲刷着宫阶上的血,汇成一条条红色的细流,蜿蜒流向广场。

广场上,跪满了人。

都是楚国的公卿贵族,世家大族。

他们曾经衣着光鲜,颐指气使,在这座城市里呼风唤雨。

现在,他们像一群待宰的猪羊,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魏哲坐在大殿的门槛上。

手里提着那把已经卷了刃的阔剑。

剑身上的血,已经凝固成了黑紫色。

他有些累。

不是身体上的累。

是心里的厌倦。

杀人,也是个力气活。

尤其是杀这些只会哭喊、求饶、尿裤子的废物。

“侯爷。”

王贲大步走来,战靴踩在积血的水洼里,啪啪作响。

“一共三百七十二人。”

“楚国三公九卿,以及城内所有五百石以上的官员,除了战死的,都在这了。”

他看了一眼那些跪在雨中的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冷酷取代。

“怎么处置?”

魏哲抬起眼皮。

他的目光扫过广场。

那些贵族们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哭喊声更大了。

“侯爷饶命!我是左徒!我有大用!”

“我家中有黄金万两!愿全部献给侯爷!”

“侯爷!我女儿是楚国第一美人,就在府中,愿为侯爷铺床叠被!”

嘈杂的声音,像几百只鸭子在叫。

魏哲皱了皱眉。

“吵。”

他轻声说。

王贲没听清。

“侯爷说什么?”

魏哲站起身。

他走到广场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群人。

“我说。”

“他们太吵了。”

一名身穿紫袍的老者,猛地挣脱士兵的押解,冲了出来。

他扑倒在台阶下,把头磕得砰砰响。

“武安侯!老朽是屈氏族长!”

“老朽愿降!愿为大秦效犬马之劳!”

“屈氏在楚地经营数百年,人脉广阔,只要老朽一句话,各地郡县必会望风而降!”

“杀了我,楚地必乱!侯爷三思啊!”

魏哲看着他。

看着他额头上流下的血,混着雨水,糊住了眼睛。

“屈氏?”

魏哲歪了歪头。

“那个写《离骚》的屈原,是你什么人?”

老者一愣,随即眼中涌出一丝希冀。

“正是家祖!”

“侯爷也读过家祖的诗赋?”

“没读过。”

魏哲摇摇头。

“我只是听说,他骨头挺硬,宁愿跳江也不愿看着楚国灭亡。”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怎么到了你这儿,骨头就变得这么软了?”

老者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老朽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噗!”

一道寒光闪过。

老者的话戛然而止。

他的脑袋飞了出去,滚到了人堆里。

鲜血从脖腔里喷涌而出,溅了旁边几个人一身。

尖叫声,瞬间刺破了雨幕。

魏哲收回剑。

“我不喜欢软骨头。”

他淡淡地说。

“也不需要什么人脉。”

他转过身,不再看那些吓瘫了的贵族。

“王贲。”

“末将在!”

“都杀了吧。”

魏哲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

“一个不留。”

“既然他们喜欢跪着,那就让他们永远跪在这儿。”

“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筑成京观。”

“就立在王宫门口。”

“让那些还没死的楚人看看,这就是当官的下场。”

王贲的心脏猛地一缩。

三百七十二名公卿。

这是要把楚国的上层建筑,连根拔起啊。

“侯爷……这会不会引起楚地更大的反弹?”

“反弹?”

魏哲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死人,是不会反弹的。”

“只有把这些旧时代的寄生虫杀光了,楚地才算真正干净。”

“动手。”

“喏!”

王贲不再犹豫,一挥手。

“杀!”

周围的秦军甲士,早就按捺不住了。

他们拔出刀剑,冲进了人群。

屠杀,开始了。

哭喊声,咒骂声,求饶声,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首死亡的交响乐。

鲜血把广场上的雨水,彻底染成了红色。

魏哲没有回头。

他走进大殿,关上了那扇沉重的宫门。

将那地狱般的声音,隔绝在门外。

世界,终于安静了。

……

大殿里,空荡荡的。

只有那个黑冰台的密探,还跪在阴影里。

“侯爷。”

密探的声音有些颤抖。

显然,他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咸阳的急件。”

他双手呈上一卷竹简。

封泥上,插着三根红色的羽毛。

那是最高等级的加急文书。

魏哲走过去,拿起竹简。

捏碎封泥,展开。

字迹潦草,力透竹背。

那是嬴政亲笔。

没有客套,没有嘉奖。

只有一道冷冰冰的命令。

“楚地事毕,即刻北上。”

“伐燕。”

魏哲看着那两个字。

嘴角慢慢上扬。

眼中的疲惫,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重新燃起的火焰。

“伐燕……”

他低声重复着。

“好。”

“很好。”

他把竹简扔在案几上。

“告诉王贲。”

“别杀得太慢。”

“收拾一下,天亮就出发。”

密探一惊。

“侯爷……天亮?”

“大军刚刚经历恶战,不需要休整吗?”

“而且……粮草补给也还未……”

“休整?”

魏哲打断了他。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外面的屠杀已经接近尾声。

雨,下得更大了。

“你听。”

魏哲指着外面。

“他们在哭。”

“燕国的人,也在等这雨停。”

“趁着我的刀还热。”

“趁着这雨还没停。”

“去给他们,送个惊喜。”

密探看着魏哲那张在闪电下忽明忽暗的脸。

打了个寒颤。

“喏!”

……

翌日清晨。

寿春城的百姓,战战兢兢地推开门缝。

他们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王宫广场前。

一座由数百颗人头堆成的金字塔,耸立在雨中。

那些人头,有的怒目圆睁,有的惊恐扭曲。

最顶端的,是屈氏族长那颗花白的头颅。

而在城外。

一支黑色的军队,已经整装待发。

没有欢呼胜利的仪式。

没有抢掠财物的狂欢。

他们沉默得像一群兵马俑。

身上还带着昨夜的血腥气。

魏哲骑在马上。

换了一匹新的战马。

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

这原本是楚王负刍的坐骑。

现在,归他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座被他踩在脚下的城市。

眼神里,没有一丝留恋。

“走。”

他一拉缰绳。

白马长嘶,向北疾驰而去。

身后,三万铁骑,轰隆隆地跟上。

像一条黑色的恶龙,离开了它的狩猎场,扑向下一个目标。

……

北上的路,并不好走。

暴雨过后,道路泥泞。

战马的蹄子深陷在烂泥里,每一步都很吃力。

但没有一个人敢抱怨。

因为魏哲就在最前面。

他不吃,不喝,不睡。

像个不知疲倦的铁人。

士兵们看着那个背影,眼中的敬畏,压过了身体的疲惫。

这已经不是他们的将军。

这是他们的神。

一个掌管杀戮与胜利的神。

第三天黄昏。

大军行至巨阳县界。

前方是一条峡谷。

两侧山壁陡峭,怪石嶙峋。

一条窄路,穿谷而过。

“吁——”

魏哲勒住马。

他抬起头,看着峡谷上方的绝壁。

夕阳如血,照在山石上,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有杀气。”

他轻声说。

身后的王贲立刻拔剑。

“全军戒备!”

“盾阵!”

“哗啦!”

前锋营迅速举盾,结成铁桶阵。

弓弩手张弓搭箭,瞄准了两侧山崖。

静。

死一般的静。

只有风穿过峡谷的呼啸声。

忽然。

一阵琴声,从山顶飘了下来。

琴声铮铮,如金铁交鸣。

带着一股悲愤,一股决绝。

魏哲笑了。

“有点意思。”

他拍了拍马脖子,缓缓向前走了几步。

“既然来了。”

“何必藏头露尾。”

“滚出来。”

他的声音不大。

但在内力的激荡下,在峡谷中回荡,震得碎石簌簌落下。

琴声戛然而止。

“铮!”

一声裂帛般的脆响。

琴弦断了。

十几道人影,从山崖上飞掠而下。

身法轻盈,如落叶,如飞絮。

稳稳地落在峡谷中央,挡住了秦军的去路。

清一色的白衣。

每人背上,都背着一把长剑。

为首一人,是个中年男子。

面容清篋,留着长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只是此刻,他的眼中,满是仇恨的火焰。

“魏哲!”

中年男子长剑出鞘,指着魏哲。

“你这屠夫!魔头!”

“今日,我墨家钜子令下,特来取你狗命!”

“为寿春城的几十万冤魂偿命!”

“偿命!偿命!”

他身后的十几名剑客齐声怒吼。

剑气冲天。

王贲大怒。

“大胆狂徒!”

“弓弩手!射死他们!”

“慢。”

魏哲抬起手,制止了王贲。

他看着那群白衣剑客,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墨家?”

“兼爱?非攻?”

他摇了摇头。

“你们不好好在机关城里躲着,跑来送死?”

“送死?”

中年男子冷笑。

“魏哲,你休要猖狂!”

“你虽有千军万马,但这峡谷狭窄,大军展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