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心里一惊,脸上倒是没有太多变化,只是略带疑惑神色:“魏郡守做事周到,行事温和,就是凡事有些懈怠,不过也不曾有过渎职怠惰,到底是有些能耐的——大司马何出此言?”
赵霁笑了笑,随意摆摆手:“的确,魏大人的品性,这么多年朝中诸位都是看在眼里的。那徽州这里呢?君侯以为如何?”
“徽州这边世族林立,多是文人世家,所做之事也不过是写些文章罢了。”
“不尽然是文人世家吧?”
“都是帮朝廷做事情的,大家心都往一处呢。”
赵霁默默地笑了笑:“那就奇了怪了,这边也是忠心的,那边也是忠心的,却怎么都收不上来钱,这就有了问题了啊?”
“大司马这话什么意思?”周志嗅到些许不大对劲的气息,不由得笑起来,“其他地方本侯也不清楚,不过这下河郡的赋税,应当是交上去的啊?”
“今年说着涨一些,多的那部分朝廷可没收到啊。”
周志为难地笑了起来:“大司马,您这话说的,今年老百姓日子都不好过六月份说要多收三成粮,好多人家都吃不上饭了……等今年看,冬日里雪厚,今年这个粮食肯定收得比去年多,到时候本侯也帮着打点打点。”
“下河,这几年很不错啊,多交三成也交不上来?”
周志陪着笑脸,倒也没有皇族的架子:“日子也才好一点点,都是耗尽心力换来的。”
他瞟了一眼王婉,语气格外中肯:“个中辛苦,王大人这样的县官是最清楚的——难做,真的难做。地里不长,人张着嘴要吃饭,那一仓一仓的谷子都已经是压出来的了,谁都不敢使劲,谁都怕压着命脉,谁都难办。”
“难办也要办啊。今年匈奴不老实,你们心疼下河百姓多了粮食要饿死,我那边也是看着边关将士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我们都难。”
王婉盯着两边就这么笑着相互说话,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最后,赵霁缓缓放下竹箸,语气冷淡了不少:“君侯,咱们是为朝廷办事的,。”
“如今北方战事吃紧,大越上下谁不是过着苦日子?你们只顾着明哲保身是不是不大好?”
“皇上心里装着的是九州万方,从北国雪域匈奴犯境到琼州深林百色作乱,他都要想着,平衡着,考虑着。老百姓不懂,他们看不了那么远,你们做了好人,却要圣上做坏人。这事儿,是不是不大好?”
周志脸上笑容一僵,随即点头:“谁也没有那个意思,大司马这话说得真是让人诚惶诚恐……本侯择日便把话带给魏大人,今年保证足量了交!”
听到这句话,赵霁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啊,这才对啊!谁都想做好人,谁都想做善事,但是坏事,总要有人做啊,坏人,总不能让圣上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