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实的人民史观支持者兼人本主义大导师王婉对于刚刚那段话在心里竖起一根笔直的中指,恨不得伸出来把插到对方鼻孔里面去。
不过面子上倒是没有任何表示。
倒是廖芝兰似乎有些不大愉快,仿佛有什么话要说,不过赵霁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就这么将他晾在一边,几次对方都忍不住要开口了,赵霁也只是斟酒笑道:“今日本就是喜宴,还是不要说那些扫兴的话了,廖先生,喝酒。”
经过刚刚一番对话,赵霁和周志之间的气氛又缓和不少,两人笑着又喝起酒来。就这么各怀心思地笑着喝了好几杯,好一会,赵霁眯着眼睛笑起来,转向王婉:“王大人,今年就要难为你们了?”
王婉端起酒杯,默默举高,随即抿了一口:“大司马说笑了。”
“怎么能说是说笑呢?今年要收足了粮食,到底肯定要为难你们这些做县官的,你们这次可得狠下心来——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前方战事吃紧,要钱的地方太多了,如今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咱们只能勒紧裤腰带有一年熬一年去。”
这话说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听得王婉牙都痒痒:“大司马这话,真是令下官惭愧,今年必然会多多努力的。”
赵霁大约是因为达到了目的,心里格外舒畅起来,对着王婉的语气也亲厚善良起来:“王大人,你可是对我有些成见?”
王婉拱手一拜:“大司马说笑,下官不敢。”
“不敢……”赵霁琢磨了一会那两个字,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王婉,眼神甚至带了几分无辜,“这话,实在是令人伤心啊。”
——这人好恶心啊!
王婉一阵头皮发麻,默默往旁边挪了挪,随即笑着举起酒杯:“大人这话真是折煞下官了,下官向来都不大会说话,叫大人难过,实在是惭愧。”
赵霁嗓子里滚出几声笑,语气忽然变得柔软起来:“无妨,本官从来都知道王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不会当真责怪王大人。”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暧昧和僭越,廖芝兰微微抬眼,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
王婉这边还哑巴着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倒是赵霁抬眼笑起来,有些意味深长地开口道:“王大人,三年前的事情可还记得?”
周志抬眼,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
王婉愣了愣,随后反而仿佛如释重负似的松了肩膀,笑了起来:“当然记得,当时大司马为了鼓励在下,赠予在下一笔钱和一个荷包,如今依旧放在家中,时时刻刻提醒在下,要多大越考虑,做个好官,不要辜负了当年大司马的信任。”
赵霁没忍住,耸着肩膀哈哈笑了起来:“本官送给王大人的明明是荷包,怎么到了大人的嘴里,却仿佛变成苦胆一样触目惊心的东西了?”
王婉垂下头低声道歉:“是在下引喻失义了。”
赵霁笑着摆摆手:“无妨无妨,能够逼出一个心里装着百姓的好官,实在要让本官做那个恶人,本官就做了吧——不过,的确三年了吧?”
他笑着说,抬起头看向王婉:“本官去油口之前,正好在家里给爱子过了三周岁的生日,当时便想着,时间当真过得好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