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绣花样的话不得要各色丝线?这丝线绣庄可不会给,得自己买。
这绣一张带花样的帕子到手不过六七文钱,再扣掉丝线的钱,真正得利的也不过才四五钱。
可若是董氏还要忙农活,趁这闲下来的功夫才能赶一会儿绣活,一日下来能绣个一张素帕子已经不容易了。
更别说,那些要绣花的了。
三四天还要点灯费蜡的,说不定才能绣完一张。
若是这样子辛苦赚点绣花钱,得多少年才能绣出那买新花样子的五两银子?
别说什么买新花样子,就靠自个绣花的钱?都是一家子,平时有闲钱不能凑一凑?
想都别想,先别说这年头谁家有个多余的闲钱?
再说,就是自个绣花攒钱买这新花样子,只怕也要被婆家人说死,五两银子啊!
哪怕是自个赚的,这样花出去,也要被人拿唾沫淹死:好好的五两银子啥不能买?就买那几张破纸?
新花样子再好,可也得多少年,才能补回来先前买时候花的五两银子?
临春想一想,都觉得心里难受的紧。
“这也太贵了些吧?这绣庄可真黑,一册新花样子就要五两银子一本,谁舍得买?”
是这个理,可董氏却摇了摇头,“话是这么说,谁打心眼里都会觉得这五两银子实在太贵。可话又要说回来,到底这绣庄里头卖的花样子肯定新鲜别致,咱们这乡下人里头可还真没有呢。不然,他们能黑了良心肝的卖那么贵?”
董氏眼神有些隐约的向往,“真若是手上有钱狠下心来去买它一本回家,倒是能传好几代人。家里有女儿的,还能当嫁妆带出门呢,就是到了婆家,人家看新媳妇手上有那许多不一般的花样子,都能高看一眼。”
临春看看董氏,见她脸上有一丝艳羡闪过。
她不会绣花女红,但她能够理解董氏,董氏不仅仅只是拿绣花当成了赚钱的手艺,应该也是真爱绣花吧。
果然又听董氏叹气道:“说起来,不是舅母自个夸嘴,我从懂事起就拈了绣花针,跟着我娘家妈学绣花,虽是上不了台面的,可这些年绣下来了,什么针脚,什么分线,什么配色,比他们绣庄里头的绣娘还好,只可惜啊……”
从前家里光景还好,方大那个蹩脚还没有好赌败家之前,她也曾想过,慢慢攒,攒到老总能买一册新花样子吧?
便是自个没有闺女,还能传给自家儿媳呢。
可如今……全哥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她还能有什么想头?
摇了摇头,董氏整张脸都黯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