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搁下银著,没心思用膳,也不看他。从昨晚开始到现在,他就这么自以为是地戳在她眼眶子里,就快把她戳瞎了。
鲁立端着热气腾腾的燕窝粥进来,搁在她面前。
百里铮道:“一早就吩咐厨房炖了,温软柔蜜,味道不错的。就算你不喜欢,起码对你身体有益,将就吃一点吧。”
她哦了声,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也没有一味拒人千里。低下头斯文地吃了点燕窝粥,饱腹之后吃药,全程都很配合。
百里铮很享受这样消磨时间的过程,以前他做事雷厉风行,除非是做局应酬,要不然用膳都是一霎时的事情。可如今却生了闲情逸致,哪怕对着白粥小菜,照样吃得津津有味。他终于体会到了一句老话,温柔乡,英雄冢,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平时绝不吃的腌菜,根本看不上腌制的黄瓜萝卜大白菜,这回却出人意表地拌了两碗饭,秀色可餐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冗长的午膳走到了尾声,六王爷还是没有要撤席的想法,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狗皮膏药似的黏连在乌金木圆凳上了。
既然不想走,总要想点闲聊的话题,好让气氛不至于尴尬到冰点。“会下棋么?”
晏晏说会,西篱院培养出来的首席花魁,琴棋书画都是看家的本事,不仅会,更是精通。“不过,不喜欢。”
一句话简单的不喜欢,硬生生打断了他后半茬的话头。人家都不乐意,总也不能死乞白赖要对弈,只能再想辙。
沉默蔓延开去,百里铮慢慢享受这种沉默,偶尔抬头看她一眼,她却神游太虚,眼神茫然没有焦点。
门外郎中叩了叩,得了准许,躬身进来诊脉。
晏晏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摊了手腕子放在药枕上,郎中小心觑见六王爷,容色中透露百般关切之心。
郎中听诊之后更是讶然,“昨夜脉息紊乱,彷如雷雨交加。可此时却脉息和顺,风平浪静。”
百里铮狐疑地看两人,这郎中固然医术平平,但赵抒雅必然有所隐瞒。“那她身上的毒性可有办法拔除?”
“首要诊断毒性,继而才能对症下药。”
百里铮问她道:“我可以不追究,只要你告诉我,你身上到底是什么毒?”
晏晏迟缓地眨巴了下眼睛,淡漠地启唇,“不知。”
百里铮愠怒,他没有低三下四地求过人,偏偏这回栽倒爬不起来了。“你这样一问三不知,我如何救你?”
她说不用,言语中平静无波,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离席走开,往里进去了,一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躲在屋里等死的状态。
百里铮疾言厉色地嘱咐郎中,不拔除王妃体内的毒性,就把他扔下船喂鱼。
郎中跪地求饶,自个儿学艺不精,好在医术领域尚算有点人面。“王爷,您这一程直下东越国,奴才有一人推荐,乃是奴才求医路上的同门,此人聪明绝顶,医学造诣高深。当年青出于蓝,师傅实在不能教授他更多医理,他便出师云游行医,听说之后他拜入东越国国医林半枝门下。只要找到他,必定能找到解毒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