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说了公务繁忙的理由打发她,这会儿独自酣睡,更让她心灰意冷。早知相思如此牵绊人心,何如当初莫要相识。
帐中人呼吸略显深重,站在帐外听了会儿,踟躇不甘心。这么巴巴地来见他,万一当面受到了冷遇,那自尊心真是被砸的稀巴烂了。
忽如醍醐灌顶,她想到了东临堂暖阁的百里铮,几乎要冻死在府中,正是无计可施之际,这尊大菩萨不好供奉,且不论能不能醒过来,横竖压在手上就是个麻烦。这事儿等闲她无法定夺,不在她能处理的范围内,正好拉扯出来向百里牧回禀请示,如此总算有个见面的由头。
她哽了哽喉咙,喊了声王爷。
百里牧睡到了迷糊处,隐隐听到晏晏的声音,抬手抚了抚额头,想着大抵是日夜所思夜有所梦了吧。身上烧得厉害,烫个鸡蛋就该煎成太阳蛋了吧。
帐外有人,他当是侍夜的金满,自己的身子骨他清楚,八九不离十的伤风了。“去煮碗退热散来。”
一听退热散,晏晏浑身都冒冷汗,一手撩起幔子,躬下身探他额头,火烧火燎似的,不管之前思量了一海子深的悲绝,这会儿看他病得怏怏的,心上堵得慌,恨不得替他生病去。“您这是怎么了,午后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大半天的功夫就发起烧热来了,这是要吓死我了。”
迷蒙地睁开眼,心上人泪眼盈盈的,且不说他不舍得让她伤心,光着美人泪盈于睫的姿态就美得不可言说。“你……怎么来了?仔细过了病气给你,快回去吧。”
一腔子都是难受,先前还当他撂手了,原来是怕染了寒气给她,这般用心良苦差点要付之东流了。幸亏她脸皮厚,大半夜往他房里来瞧,否则这误会海一样的深,真是没事给自己找罪受了。
转身往地罩处过去,绕过云母石插屏,推开隔扇门吩咐金满去请驻府郎中请脉,料理了一通之后复又回到屋子里。
百里牧还当她走了,虽说他放话让她回房去,可话音刚落人就绝尘而去的滋味到底不好受。木怔怔地看着幔子上的彩绣,心里迷迷惘惘的。
幔子撩了个口,熟悉的明眉玉靥露出来,空落落的心当即就被填了缺。“怎么还不回去歇着,在这儿杵着不冷么?”
她说不回去,嘟囔道:“您烧着呢,我回去囫囵睡大觉,这合适么?”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一个大老爷们的,喝一碗退热散,捂出一身汗,第二天就好全乎了。”扬眸看她道,“可你不一样,姑娘家身子脆,染了风寒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全乎。好了,我知道你的用心,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