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实打实地将了一军,原本都是说顺了嘴,闹着玩的,没想到晏晏当真了。真把她送到老七的府上,那他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可翻来覆去的是小人,上一瞬还是他说让人去的,下一瞬马上反口,这不是自打巴掌嘛。那是王爷的面子,千丢万丟,在晏晏跟前面子不能丢。
他搬起大条道理来训斥道:“你是不是病糊涂了,庞氏祖训你忘了,自你长姐之后,你爹不让庞氏女儿做小。”
晏晏点点头说是,忧心忡忡道:“我爹没想到如今庞氏的女儿沦落至此吧。过去好歹是个闺阁千金,现如今啥也不是,就差没有替人通沟渠,擦屁股了。”
他抬手要去拍晏晏的额头,手腕子登时停下了,姑娘好歹劳累发病的,他也不能太不把她当人看。“什么通沟渠,擦屁股的,我几时让你干过这事儿。还不是你动了攀龙附凤的念头,想跟着老七过好日子去。我且告诉你了,帝王之家门第最重,老七会宠爱你,但是要抬举你当个妃什么的,怕是难,再说了他喜新厌旧的毛病不改,恩宠难以为继,将来的日子是难上加难。”
晏晏抚着额头,往床围子边上枕靠,原是精力不济,可九王爷不依不饶不肯走,她还要费功夫来应付。
她服软,声气儿轻轻浅浅,道:“王爷,待我明日回话好不好,我这会儿有点累了。”
百里牧瞧她可怜见的模样,就跟个被狂风打折了翅膀的小鹌鹑,此时不便在叨扰了。等她彻底好利索了,只要人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整治她且有的是办法。
他往深想一层,其实晏晏没得罪过他。两人之间算是互相有恩,只不过他这人脾气不好,兴趣更是古怪,就爱折腾她,欺负她,看她可怜兮兮的小样,他就得了什么便宜似的。
晏晏都出言赶客了,他又不是黏住不能走了,掸了掸膝盖下的褶皱,道:“你好生休息着,王府不养闲人,赶紧好起来才是。”
晏晏扶着床栏起身要送他,他让她躺着,替她掖了掖褥角。做主子做到他这份上不容易了,礼贤下士也不过如此吧。
回到他的寝邸已经晚了,穆晚拱手来报,刘起在偏厅候着。
他眉峰一紧,该来的总会来的,逍遥日子过罢了,接下去冤冤仇仇的,该化解化解,化解不了的只能放手一搏了。
刘起是九王府的谋臣,九王爷回府他自然是第一时间要来求见的,已经耽搁了一日,可见必定是有紧要之事。
百里牧疾步入厅,道:“大哥有动作了么?”
刘起回道:“大王爷最近动作频繁,皇上拨了羽林金吾让他追查刺客的来龙去脉,却不知大王爷偷偷摸摸笼络人心,把羽林金吾的将军们收买了遍,在各个近卫军的位置上安插了自己人,看样子他按耐不住了。”
百里牧嘴角微沉,道:“他是元皇后的长子,按说嫡长子的身份足够混个太子当当,江山交付到他手上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可父皇揽权,至今都不愿意松口,时间拖得越长,兄弟们一个个都长大了,谁的功勋不比他少。且中宫重立,他的优势一点点被时间给消磨殆尽了,他的耐心也该用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