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东坡肉、油焖笋尖、螺蛳粉、**皮,都是她爱吃的饭菜。
“尝尝这东坡肉,大厨是专门南方来的,应该合你的胃口。”傅怀绎夹了块晶莹剔透的东坡肉放到澄雪的碗中。
见他举止温柔,她却更加不妙,这是要养肥再杀的意思?
这么讨好她,到底想问她借多少钱啊?
抿了抿唇,将东坡肉塞进嘴里,肥而不腻、吃过后齿颊留香,必是大厨精品。
戒备地看着他又夹了一块笋尖给她,心中暗忖,他要敢说十万大洋,她就敢跟他掀桌子!
“恩,挺好吃,你也吃。”澄雪笑着也夹了一块螺蛳给他。
她在搜肠刮肚想着如何四两拨千斤,却见他总也不开口,随口吃两口饭菜,视线便紧紧盯着台上。
她顺着他视线向台上看去,此刻台上扮李香君的旦角和扮候方域的小生正起争执。
一个芙蓉泣泪,一个飞鸟惊心。
绮丽唱腔中爱恨缠绵,让她这个不懂戏剧的人都有几分揪心。
再去看傅怀绎,他素来冷峻的脸庞颇有几分温柔,往日坚定如山的双目此刻竟然有些迷离。
她再向台上看去,那旦角温婉秀美确实入心,但那小生英俊中带了几分秀气,雌雄莫辨却比那旦角更吸引人。
都说傅怀绎爱听戏,而每次听戏都来这家,莫不是他爱的不是听戏,而是演戏的人?
思及此,心中莫名有几分酸意。
傅怀绎看着台上的戏,唇角微微牵起微笑,小时候母亲最爱带着他和大哥听戏。
只是大哥性情爽朗却对京剧完全不感兴趣,每每听到要紧处,总是睡着,惹得母亲拿团扇打他。
每次坐在这厢房,往事总是历历在目。
忍不住摸了摸口袋中的雕花檀木盒子,看了眼身侧的澄雪,想着怎么给她,比较好。
她面对别的事总是果断又决绝,却唯有“情”之一事,像个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就会自欺欺人!
看着咬着筷子微微皱眉的她,他低低地叹了口气,佯装继续认真听戏。
澄雪正将香味浓郁地东坡肉嚼成蜡块的味道,却听得身侧傅怀绎低叹。
再偏头看他,却见他视线直勾勾盯着台上的小生,而那旦角已经退场了。
难道,他对这小生求而不得?
也对,堂堂少督军喜欢一个戏子还是一个小生,却是传出去名声不好,他又素来刚正严谨,更是不允许有这样的绯闻了。
但人生在世区区数十载,最远的距离莫过于我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忍不住托腮微笑,不如让她做个月老,来成人之美?
当然理由再多,也不能否认重点是,她就是死活不想借他十万大洋,比起当债主来说,还是当媒人她比较擅长。
望着低头默默饮茶的澄雪,耳边几缕乌发遮住了她的侧脸,傅怀绎抬起手轻将青丝别到她耳后。
见她冲他温婉一笑,心中一顿,深深吸了口气,就去取口袋中的雕花木盒。
却听她突然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
“你等下……我有礼物给你!”说罢,澄雪便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走到走廊拐弯抽,回头见他没跟出来,她才放松长长呼了口气。
“肯定是要开口了,还好我机灵……”在他没有开口前打断他,不让他将借钱的话说出口。
撇了撇嘴,她对楼梯口的店小二招了招手,让他领着她去后台见老板。
到了后台,见到白面无须的胖老板,澄雪直接道:“老板,今日唱小生的是谁啊?”
胖老板指了在换装的小生道:“是金老板,我们梨园的台柱。”
梨园的顶梁柱都称老板。
澄雪从镜子里看着那小生的一举一动,只觉妩媚和英气并存,便是她也得承认颇有几分风华绝代。
从手包里掏出一张票子塞给胖老板,道:“这是少督军打赏的,少督军对金老板青睐有加,不知金老板可愿赏光一见?”
胖老板看了看面额,忙弯腰对她道谢:“哎呦,谢谢少督军,能承蒙少督军青眼,那是金老板的福气,等唱完戏,就让他亲自给少督军道谢。”
澄雪闻言一笑:“行,若金老板好好表现,能将少督军哄的开心,以后少不了梨园的好处。”
潘老板爽快应道:“一定,一定让他好好表现。”
刚转身要走,想了想又对胖老板嘱咐道:“这只让金老板去,恐怕传出什么绯闻来不好,你先让刚刚的花旦先进厢房给少督军道个谢,等稍后再让金老板去,这别人知道了,也只当是少督军对你们梨园的支持,不会想到别出去。”
闻言,胖老板微愣,什么别处?
少督军就是喜欢听他们的戏啊?
等等,难道少督军是喜欢这金老板,但碍于性别不好开口?
咳,他还以为少督军包场是为了讨好面前这位小姐,原来带这位小姐来却是为了掩饰他真正所爱!
澄雪见胖老板恍然大悟的表情,才放心地往二楼厢房走去。
只是可惜了一百大洋,但比起十万大洋来,就算不得什么啦!
一会且看这金老板的美男计能不能变成迷魂记?最好将他迷得不辨东西,别惦记着她的钱!
待回了包厢,她坐下后先给了傅怀绎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
傅怀绎微愣,她刚刚说有礼物?是什么礼物?
定情信物?她难道是想先对他表白?
摸了摸口袋里的木盒,暗忖,这种事情男人先来会比较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