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不知轻重真给她揪头发,她站在当场再不敢乱动。
身后的他动作很快,一手为她绾发,一手将簪子插到她的发间。
动作行云流水却让她有些不快,这么熟悉,是之前给多少人绾过发?!
见她瞪他,他翘了翘唇角道:“除了你,之前只为母亲绾过发。”
澄雪被他看透心思微微脸红,推开他走到镜前扭头照了照,花式虽没有,但是还算顺眼。
嘴上却逞强道:“真难看。”
之前一心一意查账不觉累,这一停下才觉得腰酸颈痛。
她微微转了转脖子道:“你之前得来的私密账册似乎和多年前的账本有关,我这几天和慎刚,把十年内军中的账册都找来了,看看能不能找出蛛丝马迹。”
听她称呼赵慎刚为慎刚,亲密的语气令他有些不悦,本想找理由制止,但看她的动作便低声开口道。
“是脖子不舒服?”
“恩,有点。这几日都这个姿势,脖子有点酸痛。”刚说完,便见他向前一步走到她身边,右手就这么自然地搭在她的颈边给她揉捏。
身侧赵慎刚一脸见鬼的样子,让她脸红心烧。
忙假装弯腰捡账本躲开了他,“我还要再看一会,你去忙吧。”
却见他从她手中取过账本合上:“这么多账本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看完的,明日再看也行。”
“你这个月随我在军营,也没什么娱乐,时装展也顺利结束了,今日是月底,梨园有新戏,不如去看一下?”
见澄雪张口要拒绝,他又道:“要劳逸结合,不然容易累坏了!”
那能拧出水来的温柔的表情,简直惊掉了赵慎刚的下巴。
这还是我那工作狂的绎哥吗?所谓劳逸结合不是自己和其它将领天天劝他的吗?!
内心吐槽无数,但见傅怀绎一个眼神扫来,赵慎刚还是马上架桥:“是啊,澄雪姐,我们都查了几天也没查出来,反而头昏脑胀的,不如先去看个戏,清空一下脑袋,说不定明日便有新发现了。”
见他坚持,赵慎刚在旁边也跃跃欲试,想到自从来了军营,她还真是没有什么消遣了。
澄雪便妥协道:“好。”
三人便收拾一番,开车去了奉天有名的香厂路梨园。
澄雪随他们下了车,便见门口有五十左右白面无须的胖男人迎来,想来是梨园的老板。
这老板点头哈腰地亲自将三人领到二楼面朝戏台的厢房,寒暄几句给他们上了茶便离去。
澄雪随便坐在靠边的位置,赵慎刚随手拖过一把椅子也要坐下,却被傅怀绎拦住。
“你不觉的三个人在这一间厢房里有些窄吗?”傅怀绎坐了主坐问他。
“窄吗?”赵慎刚环顾了下,有桌有椅有花有鱼的厢房,这厢房是梨园最大间,平日坐七八个人都不成问题,怎么三个人就窄了呢?
傅怀绎冷冷地看着他:“窄!”
赵慎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见他绎哥又扫了眼门外,才反应过来,这哪是闲地方窄啊?这是嫌他碍眼!
摸了摸鼻子:“对,我也觉得是有些窄,我去隔壁厢房。”
还未走出门便听到身后绎哥的声音:“我看最西边那个厢房位置极好,不如去那个厢房?”
赵慎刚:……这是要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啊?
澄雪刚刚上楼便觉不对,香厂路梨园是奉天最有名的梨园,今日又有新戏怎么却一个顾客都没有,他这是包了整个梨园?
还把赵慎刚支开,是有什么计划?
迅速回想了最近几天她的表现,没有招他惹他,也没有和什么乱七八糟的疯子有纠葛,最近都在军营老老实实看账本。
那他今日非要陪她看戏是为什么?
难道是为了要向她借钱?
视线盯着端坐着慢慢品茶的他,暗自猜测,他要是问她借钱,她到底答不答应?
要是拒绝怎么说才能不惹怒他?
正胡思乱想间,楼下发出“铛”的开罗声,戏已开场。
浓妆艳抹的旦角咿咿呀呀的在台上唱着,可惜澄雪一向不太看戏,只能听出似乎是《桃花扇》的剧情,唱腔婉转妩媚,流畅甜美。
偷偷再去看傅怀绎的神情,只见他手指在桌上无意地打着拍子,目光如水随着那旦角的走步而移动。
看他神色难得的放松,想来是真的喜欢看戏。
所以他是觉得别人可能也喜欢看戏,先讨好一下她,她便无法拒绝?
眨了眨眼睛,澄雪为他的杯子里又添了些茶,决定先铺垫一二:“傅怀绎,前几年一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我们做生意的也难过。”
傅怀绎目不斜视低低“嗯”了一声。
澄雪又道:“四锦记虽说大江南北都有几家分店,但其实也刚刚站住脚。”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傅怀绎却以为她要走后门,道:“对四锦记没有信心?既然材料都交到军需处了,就耐心点等结果吧。”
澄雪心中咯噔一下,什么意思?如果不借给他钱,他就会阻拦四锦记参加军需招募?
这个仗势欺人的暴君!
咬了咬牙,她重新挂起笑脸:“其实这几年四锦记也不是完全没有钱,大钱是没存下,小钱还是有些的。”要不然借给他几千块?
看了眼笑地不自然的她,傅怀绎有些莫名:“你都将材料交上去了,现在说这些不是有些晚吗?”她这么支支吾吾,莫不是四锦记有什么亏空?
澄雪微微瞪眼,什么意思?威胁她不借也得借?
脑子里迅速开始算计,这笔军需订单的总额,成本及能得到的利润,想了下,不然借给他一万也是可以的。
正要开口,却见有店小二端了香味弥漫的饭菜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