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做梦!”拓跋星弋咬着牙,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赫连焜倒是不恼,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兀自将那长长的银针缓缓插入拓跋星弋左臂的伤口,来回搅动着那本已翻起的皮肉。
本来渐渐止血的伤口,如今又淌出鲜血来,将她身下的玉色锦被染红了一大片,看起来极为骇人。
就连站在一旁的辛荷,见状也觉得头皮发麻。
她暗暗吸了一口凉气,有些看不下去了,索性将头偏向一边。
即便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恐怕也受不了这等痛苦,更何况,拓跋星弋她也不过是个女子,饶是她再能忍,可受此折磨,终究也捱不住了。
“啊——”拓跋星弋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号。
她的眼中升起蒙蒙的雾气,缓缓凝结成一片晶莹,在她的眼中泛起涟漪,水光潋滟。
她双眼含泪,硬是不曾让这热泪落下。
虽是女子,她却有着一副铮铮铁骨,不输战场上挥剑杀敌的热血男儿。
她的那双眸子生得极美。素日里,地位尊崇如她,眸中是睥睨世间万物的傲气、杀伐决断的果敢,旁人畏惧她的滔天权势,鲜少有人敢直视她的双眼,自然不曾发觉她的眼中那如星辰般的美好。
而如今,她受尽折磨,眼中不复往日的清冷与孤傲,多了一丝病态的娇弱,虽显得楚楚可怜,但那泛着点点泪光的双眸,却美好得令人无法忽视。
仿若有千万只蚁虫,在赫连焜的心上缓缓爬动,实在是让人有些心痒难耐。
见赫连焜略微有些出神,辛荷适时地在一旁出声唤道:“主人——”
闻言,赫连焜这才如梦初醒,心中不免有些羞愧——方才他,竟险些被那双眼睛迷惑住了。
他拿起一旁的匕首,带着寒意的利刃缓缓落到拓跋星弋的眉眼处,自言自语道:“若是将这双眼珠子剜出来,会如何呢?”
拓跋星弋躺在那里,感受到那匕首的微凉,睁着双眼。
直至双眼酸涩无比,睫毛也微微颤抖着,也不敢眨眼——赫连焜是个疯子,她相信,若她惹恼了他,他当真会将她的眼珠子剜出来。
即便她不愿出言求饶,可如今,形势所逼,她也不能再出言惹恼了他。
见拓跋星弋安分了,赫连焜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我还以为,女帝天不怕地不怕。不曾想,终究是高估了你。”
说罢,他将那匕首丢到一旁,继续拿起银针,继续描着那不曾刺完的“妓”字。
“你说,若你身上这字,被其他人看到,会是怎样的光景?”赫连焜一边刺着,一边笑着说道。
拓跋星弋自然是知晓的。历来,谋逆重罪,株连九族,依法例,其家中女眷,轻则充入奴籍,黥“奴”字,重则发配至军营充当营妓,黥“妓”字,二者虽有不同,却一生皆不可脱籍。
她堂堂女帝,若世人得知她被黥字,不仅皇室颜面尽失,恐怕这江山,也免不了动**了。
拓跋星弋这么想着,不免急火攻心,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她吐出一大口血,而后双眼紧闭,晕厥了过去。
赫连焜打量着她吐出的鲜血,殷红之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暗紫色,当即便猜到,那是天纵楼的配置的毒。
他不由得笑着自言自语道:“母亲当真是好手段,女帝千防万防,却还是被你的人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