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公子,人带到了,”李副将拱手,看见站在门外的玉可卿,眼神一亮,“白讼师,你也来了!”
她和李副将可以说是熟人了,从第一次到嘉塘关的营地里就见过他,后来零零散散跟白草堂到这里给爹送东西,托付的人也是他。玉可卿笑笑打招呼:“李副将好。”
见到熟人心情愉悦,但是下一刻,玉可卿就怎么也愉悦不起来了。房间里的人除了李副将外,还有玉子通,是她更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也是现在怎么也不愿当贺离棠的面相见的人。
玉可卿心里打起了鼓,惊慌失措,不知道前方等着她的是什么。
她猛然抬头看他,只见贺离棠一副平淡的样子。他说随他过来,难道就是来见爹?
贺离棠他果然还是拿她和父亲的关系下手了!
玉可卿忿忿不平,内心跌宕起伏,但表面上波澜不惊,静静地立在这里,一点表情也没有。
贺离棠颇有深意地看她一眼,走上前道:“坐。”
李副将告辞,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三个。同玉可卿一样惊讶的还有玉子通,他被叫到这里来,也没想到过是贺离棠的意思。
贺离棠说:“都坐。”
玉可卿稍稍看了父亲一眼,父亲年迈的身躯有了丝倦色,驼着背,头深深低着,没有看她。
玉可卿内心一酸,却不能过去表示什么,在贺离棠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沉默不语。
贺离棠一直笑着,好像很满意这样的场面,看着她,又看向了玉子通,说:“玉将军,好久不见。”
玉可卿心头一惊,见父亲抬头,一眼都没看她,毕恭毕敬地跪下,向贺离棠行君臣之礼,道:“臣,玉子通,拜见陛下。”
父亲叩拜地有多忠心,玉可卿心里就有多痛。对这样一个毫不知感恩的无耻帝王,哪还能受得了父亲这样的叩拜?
她严肃地盯着他,可贺离棠却一点都没有看她,继续对玉子通问:“玉将军在边关驻守,可有何发现?”
“禀陛下,未曾有发现。”
“一点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
“那你那说好要回府上团聚却不见的女儿的消息也一点没有?”
贺离棠提起了这件事,玉子通身形一怔。
玉可卿想着他的话,想了很久,终于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细节,是她和父亲商议用这个理由搪塞贺离棠,掩下她离宫的事实。
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竟然还记得!
玉子通再叩首:“陛下言重。”
贺离棠没有再和他说话,转过头看向玉可卿。
玉可卿一个哆嗦,就他这一眼,足以让她发慌!
“这是朕赏你的,还不过来扶老人家起来。”贺离棠道。
玉可卿发慌的心渐渐镇定,转而变成疑惑,道:“啊?”
“营里不比家中,地凉,玉将军还要征战沙场,岂能未战身先病?”
玉可卿是想过去扶起父亲,可是她又担忧如果做得过于亲密,让他抓住端倪再做文章该怎么办?贺离棠说是赏赐,却这样诡异地安排三人见面,其中意味也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玉可卿不愿冒这个险,所以迟迟没动。
贺离棠一声冷哼:“你果然是不忠不义不孝之人。”说罢,他自己起身,将玉子通扶了起来,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
玉可卿就不明白了,他这番问话和举动又是什么意思?敢情是她不愿的?她不去做还不是因为怕他……
贺离棠没给她好脸色,直接对玉子通说:“接下来嘉塘关的军令法度会大改,整个关中的部署情况都会被翻出来,可都是你宝贝女儿的杰作,玉将军真是生了个有本事的女儿啊!”
玉子通抬眼和她对视了一眼,立即拱手,拒绝道:“陛下说笑,卿儿至今下落不明,嘉塘关又怎么会有她的杰作?”
贺离棠的表情瞬间微妙了,伸手指着他说:“好啊你们,睁眼说瞎话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朕就在这里也敢这样,果然虎父无犬子!”
“陛下谬赞。”玉子通道。
他转身走到玉可卿身边,拿住她的手腕把她一把拽起。玉可卿吃痛,小声地嗤了一声,抬起头看到的是他宽阔的胸膛。
他站在她和父亲的中间,隔开了视线,倒让玉可卿松了口气,至少父亲不会看到她这样的狼狈。
贺离棠冷笑,盯着她:“你昨夜辛苦,朕赏你父女团聚,满意吗?”
玉可卿的嘴唇颤抖,他说是赏赐,但在她看来却是噩梦。他冰冷戏谑的眼神紧紧盯着自己的脸,这双眸子带着不容人背离的压迫,让玉可卿有一个瞬间差点将全盘托出,一时口快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