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里有些触动,时隔多年,但还是像被冰锥子扎中似得,冰冷由心口蔓延至全身。
贺离棠压着她的头,忽然道:“听闻你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
“我不知道。”玉可卿说,对自己的遭遇一点印象也没有。
贺离棠将手放下,转身:“既然来了这里,就随朕一同看看吧。”
玉可卿愣在这里,他已经朝前边走了。常白止凑过来,恭敬地行礼说:“德妃娘娘,请。”
久违的称号,让玉可卿更是一愣。
“常大人?”她惊慌又不解,但常白止一脸微笑,和煦若三月的春风,工工整整地请她动身。
玉可卿道:“你不要叫我德妃了,我不是。”她叹气,还是决定迈出步子,至少给常白止一点面子。
街头热闹非凡,谁也不会想到当今的圣上就走在市井之间。
贺离棠摇着折扇,气韵不凡,头也没回就说:“那出戏唱的都是给无知百姓看,要是真的有这种事,结果定不是这样。”
玉可卿跟在他后边,只是看了看他,没有作回应。
“男的不会死,相反是那妇人,一定会被处死,此事一了百了。”他又道。
玉可卿一惊,忙说:“怎么可能!”
贺离棠停了下来。
玉可卿看着他,心里那一点点愤愤不平被放大,尤其是面对的人又是他。
“那书生背信弃义,抛弃糟糠之妻不论,还骗了皇上,骗了公主,事情败露怎么能不判死罪?”玉可卿问。
贺离棠绕有趣味地看着她,挑声问:“是他当死,还是仅为你想他死?”
玉可卿道:“这种人当然是当死了!”
“哦,是吗?”他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笑看着她。
他的笑容很有魅力,像是带着魔障,一下令玉可卿看呆了。一刹那间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少年时,贺离棠也是靠着这样的微笑让她不自觉沉进他编织的爱情的罗网中,深不可拔。
他的嘴唇动着,但玉可卿一点也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只看着他的唇,一张一合,就仅仅是这个动作,就让她陷入了对往日的思绪。
……
什么话都没听到,就听见一句不大不小的:“玉可卿!”
一声呵斥,召回来她失去的魂。回过神来,贺离棠已经拿住了她的双臂,站在跟前好似焦急地看自己。
“陛,陛下?”
玉可卿突然地回神,身上渗出了一层冷汗,慌慌张张,一时不知道手要怎么放才好,想抬起来弄一弄发端缓解尴尬,但他的手臂横在这里,一下打上去,手臂还有些疼。
看着她慌慌张张的样子,贺离棠道:“朕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可有听?”
“啊?”她懵了,有些心虚。
“呵呵。”
贺离棠突然轻笑了两声,放开她,转身继续朝前走。
“等等,”玉可卿忽然叫住他,“那个,刚才那台剧的结局应该是什么?”她又问起了这个话题,应该来说是自己好奇,他说的那不一样的“真实”结局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嘴角一撇轻笑,道:“朕已经说过了。”
“不能再说一次?”玉可卿说,“我不久前被打,头颅里有淤血,昏了很久,到现在仍有影响,所以……”
“状元不会死,”贺离棠道,“他已经被招为驸马就断不会死,只是抛下妻儿不认,皇家断不会为他这点过错就让公主和皇室蒙羞,所以那个妇人一定会死,并且公主又是真心喜欢那状元郎,就算皇上同意判死罪,公主又怎么会让驸马去死?所以现实里一定是将此事掩盖,把那妇人抓起,严刑拷打,再以诬陷驸马的罪名,或遣返回乡,或斩杀于市,以此了之。”
玉可卿大为惊讶:“那太残忍了,妇人何其罪过?”
“自然无罪,”贺离棠道,“可人心叵测,关乎皇族尊严,公主权益,冒然上访,必是落得身首异处,就是皇家也会护短呐!”
他脚步迈得悠闲,玉可卿小跑几步追上:“那你说这妇人应该怎么做为好?”
她看着他,忽然也觉得这样问很冒失,解释说:“妇人遭遇这种事独守乡里,还心心念着丈夫回来,这太可怜了,总不能一直等着呀?”
但贺离棠道:“对,就得一直等。”
玉可卿不服:“怎么能这样?只要是人就一定要进京寻夫,至少得有个说法。”
“不错,”他手里的折扇轻合,侧身,“去京城找到状元郎,知道他已经是驸马后就应当知趣,从此回乡,放书生过富贵荣华的生活,说不定这样书生还会给她一笔钱财安置晚年,她可再嫁,在乡里也能过得舒坦。”
“怎么可以这样!”玉可卿很愤怒,为他这样的话道,”果然是很没有良心!”
贺离棠倒是很轻松:“这与良心何干?不过是人性,人性如此,倘若你是那公主,是会处死驸马,还是封住妇人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