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三、猎物(1 / 2)

重新上路已经有十多分钟了,薛裴还在想着刚才那个CSF的队员。倒不是因为她那身古怪的打扮,也不是因为她竟然认得自己,而是她本身—在绿海这么个鸡飞狗跳、又没什么战略价值的地方,有权有势的组织都避之唯恐不及,如果说派装甲巡逻队扫路还算是“国际道义”,那为什么会有特种部队跟着去呢?

“是俄制MK49啊……”薛裴想起那女兵背着的电磁步枪,喃喃自语,“真是高级货呢,我怎么就没有呢,怎么会就买不到呢。”

她扭开收音器的频道开关,信号不是很好,音乐走调得厉害仅仅能勉强听出旋律。

周围的景致开始有了变化,墙竹比来时要稀疏得多,四五米高的阔叶林夹杂其中,地面也多出些叫不上名儿的灌木和花草不经意间,一只好像是狐狸的东西从车前闪过,这让薛裴紧张了好几秒。

“小狗崽子!”她暗骂了一句,“抓来烤了吃!”

路况依旧糟糕,越野车的速度甚至比刚才还慢。按照陆军上士的话,顺着路走到底应该就是巴布里托尔,大概还有不到十公里的样子。

蓝天、碧海、丛林、沙漠,薛裴自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她惊奇的景色。尤其是像绿海这种“鬼种子”形成的“人工林”,从富士山到亚马孙,从好望角到波罗的海,她实在看过太多太多。

就在薛裴打呵欠的瞬间,车体突然晃动了一下。她隐约觉得前方的路有些异样,那痕迹就好像是有人在几个小时前才挖掘过。

她本想要停车检查一下,可在那之前,磁爆地雷已经在车下炸开了花。足以破坏军用电气设备的强脉冲电流在刹那间扩散到半径十五米的范围内,收音机的声响戛然而止,仪表盘闪了阵电花后便没了动静,车子的全部系统都立即崩溃,只是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前又冲出了十几米,停在道路中间。

无法动弹。

薛裴并没有被困住,但依然无法动弹。即使在遍及周身的麻木感消失之后,她的左臂和双腿还是紧紧扣在原来的位置上,不听使唤。

附近的树丛中晃动起了人影,数量还不止一个—这是有预谋的伏击,这些不要命的土匪,甚至都等不及装甲巡逻队走远就迫不及待地下手了。薛裴努力调整呼吸和心率,她不敢肯定自己恢复了多少,但是那些穿着迷彩服的土匪可不懂得怜香惜玉,他们已经端着枪朝这边靠来,看样子,至少在“打劫”这个领域,这些人还是相当娴熟和专业的。

薛裴咬紧牙根,艰难地伸出右手,打开方向盘后面的一个暗格,从里面抓出一支用塑胶密封好的注射器。她歪过头,张开嘴,咬破包装,抽出注射器,看也不看,直接朝脖子根扎了下去。

包装袋上印着卡奥斯城的黑白花蝴蝶纹章,左下角还有特种微调剂的红色警示标识—这表示里面装着的东西不是一种用在普通人类身上的产品,很可能只有重症病患才会得到授权。

混着纳米机械人的微小细胞通过针尖,穿越皮肤,在血管里迅速扩散,按照它们先前设定好的程序,集结之后迅速游向薛裴的左臂、下肢,乃至全身—它们嗅到了某种特殊材料的气息,某种血肉、金属、陶瓷和塑料纠结在一起的材料的气息,某种只有它们才能修复的材料的气息。

任何修复都需要时间,而现在薛裴最缺的正是时间,面对逐渐迫近的枪口,她低下身子,用右手从座位后方取出一把Q9P伞兵枪,用肩膀抵住车门,把枪口从车窗的门缝里塞了出去。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用这么狼狈的姿势与人交战,而且这也不是她的强项—人毕竟和动物不一样,没那么容易被枪声和子弹吓倒。

粗略地瞄准之后,一串杏黄色的弹道从最近的土匪身侧扫过,他们紧张地蹲了一下身,胡乱地开枪反击。HCV9虽然已经瘫痪但好歹是辆军用越野车,普通步枪的子弹奈何不了它,甚至没法在车窗上打出凹痕。

薛裴一边祈祷对方没有反坦克导弹之类的重武器,一边尝试撞开车门,越野车再坚固,不能动也只是口活棺材。再说,车毕竟是身外之物—还不是自己的身外之物,而命就只有一条,怎么算也都得先逃走再说。

薛裴僵硬的左肘刮到了把手,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她的身体突然失去平衡,滚落在地,零星的子弹打在车门上,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

“打死我,可就没有赎金了哦。”薛裴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挣扎着起身,用车门做掩护,半坐着朝对方还击。奇怪的是,匪徒们盲目地与她对射了一小会儿,就匆匆退回到树丛深处,就好像是在赶时间—要么就是对已经到手的猎物突然失去了兴趣,要么就是预感到装甲巡逻队的逼近,总之他们和来时一样,转瞬间就无影无踪了。

薛裴不敢有丝毫松懈,屏住气,四下观望了好几分钟,在确定再没有埋伏之后,她把伞兵枪放在双膝之间,腾出右手捏了一下自己的颈动脉—那里热得烫手。

她长出一口气:“还好只是磁爆地雷。”然后扶着车体,慢悠悠地站起身。

肚子里翻江倒海,胸口也像压着块大石头似的憋闷难耐,薛裴一瘸一拐地走到车的引擎盖前,还没动手就先闻到一阵什么东西烧焦的煳味。

“算了……”薛裴苦笑着拍了拍引擎盖,“看来你也没什么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