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这时才转向王学淩，“谯蜀现在无足轻重，等我们杀了桓奇，一统江南，届时若要提兵北伐，完成杨将军生前心愿，谯蜀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王学淩一震，此时天下纷乱，大小王国林立，桓奇号称拥兵百万，小国也有十万之军，而他们就眼前这一屋子十几个人，小明大人所想竟如此长远，已经在谋划不知道多少年后的北伐之事，实在是，实在是，深谋远虑……王学淩一众震惊敬佩之中，不知不觉又对他们的复仇大业多了几分信心。原本明明只是飞蛾扑火，义无反顾之举啊。
或许，真的可能成功吧。
“青州这边，桓奇牢牢盯着，我们假作乖顺，不要轻举妄动。”明远目若星火，在夜间熠熠，“十七，你将边防移交给王将军，你去做另一件事。”
“好，什么事？”
“重建玄甲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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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甲军三字一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当年杨钧亲手锻造的三千玄甲铁骑，如同天空下的黑色阴影，纵横天下，未尝一败，战场上冲杀起来连他们自己人有时候都害怕。
唯一一次败，就是三年前的建康一战。
困师建康，玄甲军十不存一，但当时主帅若不自杀，奋力一杀，未必就不能冲出重围，东山再起。战后被心惊肉跳的桓奇直接取消编制，就地打散发配到苦役营，此军号永久废弃。
如今，明远要重建玄甲军。
他们遍体生寒，又自这寒气中发出热，好像万丈坚冰下的火种，烈烈剥剥，要将这冰烧化，将天地烧红，将人间烧出血色，忍不住攥紧拳头，面膛赤红。
满戎咬紧牙关，“你信我？”
明远平静地看着他，好像他在说什么梦话，“我为什么不信你。”
满戎半垂下头，当年他擅自违背军令，迟到一日，导致桓奇荆州军先至，为了杨钧明远，曹无咎在他身侧被揭穿身份，令杨大哥被天下诟病，受辱自尽。他这三年，无一日安眠，每时每日都想着，若他能及时赶到，是不是就能拿到先机，若他能及时赶到，是不是玄甲军就不会覆没，若他能及时赶到，是不是杨大哥就不会死？违抗军令，形同叛逆，杨大哥和载辰待自己如手足之情，自己却背叛了他们，甚至连来到这里，参与复仇，他都怀疑自己有没有资格，他觉得自己分明也是凶手之一。
他会不会再犯错，他还值得信任吗？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别说蠢话了。”明远双指夹着一张纸条，“这是还活着的原玄甲军成员，尽可能把他们找回来。半年时间，三千六百人，我要一支更凶猛、更灵活、更如臂使指的玄甲军，能做到吗？”
满戎昂首挺胸，应声震天，“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