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与杨钧对视一眼,“什么!也被抓了!为什么!”
“他能干什么好事!荒**无道,毁家灭门的不计其数!”柳重跺脚,“若他们出什么事,我拼上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他!”
杨钧凝眉,略一思忖,“你先回去,我也有一故人,境遇相同,正让人打听,估计是一道的,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柳重千恩万谢的去了。
杨明二人心中愈发沉重,明远握着他手臂,“你先不要着急,还有转圜机会,大不了咱们求桓奇放人,不信这个面子他还不卖你。”
等两人回到府中派出去的人也回来了,并报说应该是被京兆尹的人掳走了。自桓奇入京就在京畿之地大肆劫掠少男少女,一波一波流水般送进去,几乎将周围村镇掏空了,冯家姑娘就是最后一次,杨钧入京前三日被带走的,柳重找的人更早。
“混账!”杨钧没有更衣,就穿着外袍坐等,一接到消息,拍案而起,大步流星出门去,带着季哲和左右亲卫,云从虎马如龙,直奔京兆府。
杨钧提着鞭子,不等京兆尹出迎,一脚踹开了大门。京兆尹面色如土,惶惶下拜。
“郡王登门,未曾远迎,下官万死。不知……”
“宋大人,”一双马靴停在面前,宋知生不敢抬头,头顶威权砸落,“你好大的官威呀。”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不知哪里冒犯了郡王,不,冒犯了钧帅,容下官负荆请死。”
“你没有冒犯杨某,你又不是杨某的父母官。”那双靴子突然动怒,一脚将宋知生掀翻在地,马鞭遥指门外围观不敢靠近的百姓,“你是他们的父母官!却掳了他们的儿女去做给人玩弄凌虐!”
门外躁动起来,哭泣声不绝于耳。
宋知生一咕噜翻身爬起来,膝行而前抱着杨钧的脚哭,也是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小王爷!王爷!下官该死,下官该死!但下官也没办法呀!下官不做,桓侯,王上就要我的脑袋做尿壶呀!侯爷明鉴!侯爷要为下官做主啊!”
“所以你就草菅人命,拿人家的好儿好女去买官讨好!桓奇给你许了什么官职!给你封了什么爵位!还好你就做一个京兆尹,你要当了三公六辅,怕你爷娘老子都要被你送到桓奇**去了!”
宋知生不是第一次见杨钧,却是第一次直面杨钧的雷霆之怒,直觉利刃悬颈,呼吸艰难,只能拼命磕头,青石板砸得闷响,额头鲜血直流,杨钧面如寒霜,微微狰动,“人呢?”
“在,在在,在狱中。”
杨钧一挥手,抬腿就走,两侧快速涌入两排玄色软甲亲兵,前后开道穿过府衙直接砸开监牢两道门,杨钧看到每间囚室都满满当当挤着人,没有下脚的地方,都是些十几岁的女孩子,衣衫褴褛,满面黑土,不少带着伤,虚弱地靠在一起低声哭泣,房间臭气熏天,鼠虫乱窜,个别囚室里塞得是清秀的男孩,眼睛里同样充满恐惧和茫然。杨钧心中一痛,正要开门,又看到一个囚室,里面更加惨不忍睹,横七竖八躺着一些孩子,个个遍体鳞伤,被鞭子抽烂了整个背,手脚青紫,头发掉了一块一块,脸上也有血口子,角落里还有些被竹席卷着,不知是死是活,杨钧手指发颤,“这是什么?”
宋知生自己看也不敢看,哆哆嗦嗦,“是那、那边用完退回来还活着的。”
用完。
杨钧头脑里那根一直克制自己绷着的线应声而断。
他人未动、头未回,反手握住季哲腰间佩剑,顺势拔出,银光从背后划过,毫无停滞交到右手,在空中转了半圈,收剑回鞘,滴血未沾。
宋知生在他侧后,两眼突起,捂着脖子,发出咯咯两声,血从指缝中涌出,杨钧向前一步,宋知生跪地,继而倒毙在他留出的空地上。
杨钧声音极冷淡,“你也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