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沿廷屏退左右宫人,将静慈从蒲团上搀起:“孙丞相已有谋逆之心。”
“他是三朝老臣,你祖父在位时看中他的能力将他提拔起来,你父皇也对他多有倚重,你刚亲登基不久,人又年幼,他自然愈发心高气傲。倒并不一定是生了谋逆之心。”
“可他擅自派了刺客去大幽,在此这前未曾对孤提及半句?”
静慈再难维持淡然面容:“当真?”
“千真万确,如今大幽边境之处已经加派了兵力巡逻守备,动静很大。”
静慈并非没见过世面的深闺妇人,立刻分析出秦越没死。
“他派了刺客去,却又没能将秦越杀死,反而打草惊蛇,让秦越生了防患之心,说不定心里已经对大承起了怀疑。这孙有年,太过冒失!”
“母后,那当如何?”
“唯今之计,只有祸水东引,让孙有年把此事细细讲明白,这盆脏水能泼多远便泼多远,再派人去与大幽商谈边境通商之事,以示诚意。”
“可行吗?”李沿廷担忧弄巧成拙,“如此异动,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孙有年有一句话说得对,大幽已非往日大幽,与其为敌,不如为善。此事你找翰林院的许大人去办,他一向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低调些。”
“是。”
翰林院的许大人尚未进入大幽境内,大承皇都却流传起了一道秘辛。
说当今圣上李沿廷从小体弱多病,熬了十几年已经重病缠身,命不久矣。
本是荒谬之言,却被传得有鼻子有眼,众人皆说秘辛源头是一位身穿紫色官袍的两品大员,可信度极高。
孙有年一早就听说了这个消息,并未安排负责皇都事宜的门生去制止管理,而是任其越传越烈。
不知是哪位同僚如此体贴,他刚有取而代之的心,便送来个拉李沿廷下马的好机会。
李沿廷从不出宫,消息全靠他人传递,因此得到信息总会滞后。
何况这个消息对他是大大不敬,刚开始几乎无人敢告知他。
直到事情越演越烈,已经有朝臣在上朝之时对他反复打量,他才听说此事。
“荒唐!这些百姓哪里来的胆子,竟敢编排起朕来!来人,去查!”
李沿廷已有雷霆之怒,朝臣们纷纷低着头,神色间却并无多少害怕,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孙有年直起身站出来,朗声提议:“陛下从未出过宫,更未在皇都里展现过天子威仪,那些无名草芥自然难对陛下心生敬意。臣斗胆,请陛下出巡,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出巡二字将李沿廷定成了木雕。
祖父在出巡途中犯病,急病而亡;父皇在出巡途中遇到罕见山洪,伤重而亡;如今轮到自己,能否难脱出巡必死的命运?
他不敢去赌,沉默着靠在龙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