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回到御书房后仍是心绪难平。
别人看来他是登基后第一次杀人，实则两世以来，他杀过的朝臣不是凡几，只不过亲自动手的没几个。
他并不觉得害怕或者慌乱，他只是觉得心中那口憋了十几年的气在回到十三年前时仍是无法消散。
上一世他最看不透的人是吴白衣，因此在他成为大幽害虫时震惊、愤怒、难以接受；
重活一世，他才发现他没有看透的人非常多，那些他以为的忠臣纯臣，背地里是什么模样他全都不知。
相较之下，吴白衣倒成了最简单的那个。
他背靠着椅背，将双肘撑在扶手上，双手相触，低头深思：“身为帝王，却不能掌控人心，真是失败。”
新帝亲手斩杀朝臣的消息如同过境蝗虫一般，飞速地袭卷了整个京城。
吴依在听到信儿的时候是刚下值，户部所有人都没有回家，全都神色凝重地聚在一起谈论此事。
吴依在秦越身边待过，并不认为他是一位暴君，好奇发问：“陛下为何要斩杀那裘山？可是触了陛下逆鳞？”
她一发言，那几位老臣的目光立刻幽深起来。
他们已经去那出事的茶馆问过一遍，从掌柜含混不清的说辞里大概弄明白了原由。
陛下的逆鳞，此时就站在眼前呐。
“吴大人，你连日来辛苦了，便早早回家休息去吧。”
“是啊，你年纪尚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这般辛劳，明日晚些上值亦可。”
“你那招商之事，交由徐大人他们去做，让他们也多锻炼锻炼，以后才能帮你分担。”
吴依对于老臣们热情似火的关心十分不适应，搓了两下泛起鸡皮疙瘩的胳膊，莫名其妙地走了。
上了马车，她仍在思索秦越亲手斩杀朝臣的事，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这严重不符合秦越的风格。
但户部的那些人全都成了锯嘴葫芦，对这件事的内幕闭口不谈，看来，只能寄希望于其他人了。
石力不负所望地又翻墙进了她的宅子，只不过因为新家是以前的皇家别院，他翻得有些艰难。
吴依坐在摇椅上捧着果盘对着他奚落：“我就说这里太大，不及以前那小宅子好，你偏不信，你看，翻墙变得不舒服了吧。”
石力拍打着衣摆上的灰尘，毫不在意地说：“新墙，还没习惯，多翻几次就好了。我有正事找你。”
“什么正事不走正门？偏要翻墙进来说。”
“真的是正事。”石力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蹲在吴依面前，双手将她的摇椅扶正，语重心长地说，“你要完了。”
吴依嘴里的果子嗞出不少果汁喷到石力脸上：“什么意思？我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完了？”
石力抹掉脸上的汁水，生无可恋地看向吴依：“你知道裘山为什么被杀吗？”
“因为他玩忽职守，擅自离开军机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