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了一些人过来,对吧?”柯莱蒂说着抬头看了一下天,阴沉无光。
“对,但是我今天过来的意图不是报仇。”诺兰说。
“空口白牙,就和你说明天是个大晴天一样。”柯莱蒂回道:“难道是要先渲染一下气氛,就和上祭之前要念一段悼文。”
诺兰不骄不躁,“你在纽约的表现令我印象深刻,虽然我去的时候凯斯一行人已经被解决,我错过了精彩的场面,但听过盖尔的描述,我很感谢你,帮助解决的家族的叛党。”
“各取所需而已。”柯莱蒂说:“凯斯绑架了一个人,既然他们都知道了,那你也应该知道那个人是我师姐的妹妹,真希望你们能改一改把无辜的人扯进来的作风。”
“这是叛党的作为,但我还是向你道歉。”
“哦?”柯莱蒂转头看他,“别指望什么,管是不是真心都没有意义,要道歉的地方多着,真追究起来我们都可以写出几部曲了。”
他们从一个厅室走到了后花园,保安遍布宫殿内外,除了主办方安排的保安,各家的保镖也戴着家徽与他们一起。柯莱蒂看见了所谓“波索欣”家的人,舞会主办方中法尔卡斯家族是最大的投资方,和巴托利关系友好,本来就不可能邀请或者同意巴托利家的敌对方参加舞会,更别说没有加入联盟的斯尼德克尔家族,所以他们只能伪装了进来。她看见了自家的保镖,不过这并不会就让柯莱蒂安心,她想到的不是平衡,她还没有危机感,当要开打的时候,柯莱蒂习惯了做主力。
就像这几年来,她不再是一个躲在别人背后的受保护者,她会站在前面。
他们从隔十几米一个保安的队列旁经过,向有银色喷泉的湖边走,湖边有一条长椅,柯莱蒂脱下了高跟鞋,放在草坪上,看样子就像等散步后折返了再拿。虽然巴托利家小姐的身边现在是克莱因家小姐的骑士,而她自己的骑士,法尔卡斯家的少爷不知所踪,但保安们见怪不怪,舞会后随机组合的情况并不少,有些公主带来的骑士更符合陪好朋友相亲的角色,反之亦然。
“要穿我的鞋吗?地上凉。”诺兰很有绅士风度。
去年因为下雨温度低,所以弟弟赫利尔斯要借衣服给女生的情形转换成了哥哥诺兰要借鞋子给女生穿,结局是一样的,拒绝。
“不用,会掉。”柯莱蒂身高一米七二,但相比于大部分同身高的女生来说脚小一点,一般穿鞋是36.5码。她从裙子内面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双袜子,诺兰微微抬眉,本来看见柯莱蒂屈膝手探进裙底的时候,诺兰以为她是没耐心说话要拔刀了,这转折真是出乎意料。
现在的气氛确实是可疑甚至诡异的和谐,都是谨慎的人,又想平和的谈话,也要防备不测,在柯莱蒂拿袜子的时候,有几名私家保镖是往这边看来着。别家还没有意识,可巴托利家和斯尼德克尔家的已经准备好了,菲比指挥的法尔卡斯家保镖会保护柯莱蒂不想牵扯进来的人,当然,这本来也是他们的职责,他们还有一个职责就是尽量保护这个宫殿。
花前月下,实际上没有月,花也不多,看上去是谈情说爱的情侣,也有可能立刻转换成欲之对方死地的对手。
因为碎魂者的身份,赫利尔斯没有在那天杀掉柯莱蒂,不知道诺兰是否有这个觉悟。没有的话那就太糟糕了,柯莱蒂不再低估斯尼德克尔家家长的几个孩子,可就算诺兰赢了,柯莱蒂也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诺兰会觉得自己白费一番功夫,因为她会复活。还有一个,就是李屏玚的诅咒压制了替死咒,跳过所有复活可能的恶化,恶化的时候柯莱蒂的意识就微弱了,李屏玚借着她的身体复活,皇世计划和血龙计划暂时一致立场,杀死灵童。
借着宫殿的灯光,诺兰看清了这双印着白色卡通兔子图案的袜子,觉得受到了冲击。
诺兰很少会思考弟弟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他在弟弟去世前是不愿意把宝贵的时间放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上的,之后,他觉得赫利尔斯应该喜欢文艺恬淡的女孩,和他一样安静就好,但是又不乏味,不会开口就是无聊的话题,两个人可以一起讨论学术问题,像拉斐尔《雅典学园》里描绘的那样,智者在大殿内讨论或者思考,只是其中两个并行的智者里一个换成了女性,现在,他觉得那个女性智者还穿了卡通袜子。
柯莱蒂坐到长椅上穿好袜子,看来是早想这么做了。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诺兰坐下,两人就这样面对着宫殿。
柯莱蒂伸手示意右侧,“从我们方向数起的第三位保镖,”她笑了一下,放下手,“没有详细介绍到名字和属性对吧,知道既然是巴托利家的人,就是你的敌人,战场上,哪有将军士兵会记住每一个敌人的名字呢?”
“又是战争,难道血龙计划和皇世计划之间只有战争吗?”
“你这种反问是用来搞笑的吗?”
“你明白我的意思,血龙计划的建立,以及过去一千多年与保护灵童派别的分歧和对立,是因为李屏玚,哪怕保护灵童的派别整合成了皇世计划,两派的目的始终是一致的。不针对你一个人,而是她和她的每一任转世,你是现任转世,生来就有与众不同的地位,为皇世计划奉献一生的人,也不抵你作为转世本人的发言权吧?”
女生说:“你高估我了,‘权力’这么高级的东西我只摸到了边角,在谛青山我只是一个乖乖听安排执行任务的弟子,我的权利最多也就用在叫巴托利的家臣为我做一点事了。”她抬起右手抚了一下胳膊,像是冷了。
诺兰知道她也不会接受他的外套,他对右侧起第三个保镖示意,这个巴托利家的保镖会意走过来脱下黑色西装外套披在柯莱蒂身上,对视的瞬间诺兰看见红色的眼睛,看来是一个吸血鬼保镖。
这时候加斯帕德出现在了对面的台阶上,只有他和苏成绯,苏成绯拿着手机,随时和蝼蚁的杀手保持通讯,就在她发现柯莱蒂不见后没过一分钟,楼上的蝼蚁组织成员就报告了他们走出宫殿的情况。
苏成绯走下台阶,还没有明白是什么回事的加斯帕德自然跟着苏成绯走,这时左侧突兀的走出一名“波索欣”家的保镖,他拿掉了橡胶面具,是瓦塞尔,随着瓦塞尔的出列,响应号召般地,“波索欣”家的其他保镖纷纷撕掉了衣服上的标志,露出自家的家徽。
柯莱蒂抬手竖起食指放在嘴前示意苏成绯不要行动,苏成绯站住,加斯帕德同样站住。
诺兰也差不多时候示意瓦塞尔停下脚步。
楼上的法尔卡斯家观察员询问菲比的意见。
这其实是一场多人观看,但是几乎没有人能听见内容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