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继续说:“你有更高的价值,我不确定谛青山有没有重视你的价值,但能派你去杀莱昂纳多,能作为一个论据。”
“你错了,谛青山好在它除了严格的谁适合派谁去,还很人性化。长老们知道我对莱昂纳多的仇恨,所以宁愿换掉原计划里一个资历更足的弟子,也要派我出去,而且指令本来只是抓捕,是我要杀了他。”
柯莱蒂说完看着诺兰,试图捕捉可能出现在他眼中的任何负面情感。
有那么一瞬间,柯莱蒂以为是因为莱昂纳多去世快四年,时间的消磨让诺兰觉得淡漠了,或者他是隐藏的太好,就像有人对柯莱蒂提起白辰吕檬,她也不会有激烈的情绪。下一瞬间,她以为诺兰如她看到的资料所说,年少离家赴美独自生活,和家人的关系没有那么亲近,所以谈起莱昂纳多没有很悲伤。柯莱蒂到底还是不明确斯尼德克尔家族核心成员的关系,连基础都残缺也不方便猜测。
并没等到诺兰的负面情感,诺兰平和的说:“你的目标是什么呢?你没有放言要杀死所有斯尼德克尔家族的人,但我想,你是这么决定的。”
柯莱蒂看着诺兰,表情竟然有一丝赞许,“公平起见,你可以因为我的态度做出相应的决定。”
“你还不动手是因为知道我家来了不少人吗?或者因为这是摩诺马克舞会,你不能毁了太多人的美好回忆,我原以为你会抓住一切能接触斯尼德克尔的机会。”
“如果我说我是因为穿了礼服不方便,你信吗?”
诺兰笑了笑,“嗯,今天是抹胸裙,相比于去我家那天的裙子,确实不方便,可你是术士,我只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普通人。”
“这种话,说自于一个斯尼德克尔人,我可就不敢相信了。”柯莱蒂翘起一侧嘴角,笑看诺兰,今天她很执着于对诺兰表情细微变化的捕捉。
“噢,看上去有足够的前车之鉴。”诺兰依旧胸有成足,非常淡定。
“我总不能急功近利,今天是谈判吗?谈判随时可以,打打杀杀谁都很累,可惜我们的意见不是一锤定音,你呢?你能代表你的家族吗?家长的大儿子权利不小,可是我知道,诺兰·斯尼德克尔的工作和这个不沾边。”
“坦白来说,接任灵童事务的是盖尔,说来迂腐但确实真理的是,家臣终究没有血缘赋予的权利。家臣必须顺从家族的命令,家长的孩子倒是可以叛逆一下,不要因为赫利尔斯就觉得我也是愚孝的人,中文词里有一个愚孝对吧?无论父母说什么都听,不辨好坏。我目前能代表家中和我统一意见的人,比如达芙妮,我们家除了我以外最后的孩子。”
柯莱蒂笑了:“你不会以为,血龙计划和皇世计划的矛盾,只是因为对待李屏玚转世的态度有冲突吧?我父亲有一次和我谈到,曾和赫利尔斯谈起两派间矛盾的缓和问题,不过我父亲也早做好了无用功的准备,因为赫利尔斯的态度坚定,他是你们家族忠诚的拥护者,也不会在看过了前面所有失败的灵童例子后,因为伊凡的一番话改变想法。”
“可是赫利尔斯后悔了。”诺兰说,这时候,他看着枫丹白露宫,灯光倒映在他的眼睛里,却黯淡了不少。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了,娓娓道来一句简短的话,终结柯莱蒂剩下的概论。
“所以他死了。”诺兰又说,不在乎是否会引来身边人得意的嘲讽,他知道柯莱蒂是把这件事当成功勋的。
在圣诞节后,柯莱蒂公开的Ins账号上,她发了一张在北京故宫旅游的照片,照片里是皇帝的龙椅,配文是“我隐约看见有个人还坐在那儿,国破,山河在。”
在别人看来只不过是普通的旅游留纪念,但在血龙计划一方的解读中,是她作为他们敌对方成员对于胜利的宣扬,她无声的在血龙派脸上扇了一巴掌,用任何与“皇帝”有关的东西。
所以诺兰至此不确定,她是否真的对赫利尔斯没有一点情义。
听得那句话的柯莱蒂没有说话,在两人的沉默中,诺兰笑了,嘲笑起犯傻的弟弟。
赫利尔斯,你来看看吧,这就是她的态度,她是在试图找出我这个失去的弟弟的哥哥心中的悲痛吗。
可是柯莱蒂不说话,她在想象赫利尔斯是如何鼓起勇气去找她的,那么一个遵从父母,循规蹈矩的人做出了怎样的会令家人震惊的举动。
......他甚至,重新定制了一个放二胡的匣子。
柯莱蒂不需要问赫利尔斯,在他死后也没有办法问,她遗憾,但是绝不后悔,柯莱蒂依然睡得不够安稳,有几次要吃药才能入睡。
可李山泽是不能这样的,她想,成事者不应该因此困扰。
她以为诺兰是试图用赫利尔斯打击她,那么他就错了。
“我唯一的权利,就是作为现任灵童,作为皇世计划中巴托利家族的代表之一,拥护我的立场,既然已经说过我和我父亲讨论过这种事,我就能代表我的父亲,也是巴托利家的意见。已经晚了,分歧刚开始的时候有人调节还能停止,可是这么多年的对抗,就和蝴蝶效应一样积累出了仇恨,就像当两个曾发生战争的国家经历了几十年说要建立友好关系,政府如此决定,公告标志也这样写,可是人民呢?明面上的敌人好过暗处的敌人,谁会真的在所谓的合作下对对方报以信任,又敢于报以信任?和谈?则对不起我们的牺牲。仇恨才是动力,复仇,才是和平的条件。”
“是的。”诺兰不得不赞同。
“利益最大,等我恶化,就是两派精诚合作的时候了,你们也不得不合作了。”柯莱蒂说,态度坚决,两人看着对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加斯帕德走过来,双方保镖因为这个突然动作的局外人高度警惕,苏成绯没有拦加斯帕德,潜伏在宫殿房间窗边的杀手通过手机申请命令。
“再等一等。”苏成绯说。
“再等一等。”站在二楼一扇窗户旁的菲比也说,她本来暗骂加斯帕德是不是疯了,难道一点局势也看不懂?
身处巴托利和斯尼德克尔两股势力之间,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啊,别看加斯帕德整日浪**,他胆小得很,但胆小和没脑子总有一个要占上风。菲比太明白柯莱蒂的本事了,柯莱蒂已经把她对诺兰此行的预测全部告诉了菲比,菲比心里有底,而且她也知道,即使柯莱蒂并不认定自己的实力与敌人相当或者两方背后势力相当,也同样会表现得很沉稳,柯莱蒂......看上去,总是不顾虑死亡。
可是加斯帕德脚步不急不慢,沉稳坚定,中途也没有一丝犹豫,柯莱蒂终于有些紧张,她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