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前还在与自己寒暄着的人,忽然就消失了。
——消失的突然、彻底。让人猝不及防,又恍然间以为是幻觉。
可生命停止的所有证据都在自己的眼前,呼吸、心脏,全都停止——所有的这些证据,让你根本无法欺骗自己那是幻觉。
人来人往,生命的来来去去有时候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云危画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了生死。可今天才忽然明白,肉体上的死亡或许寻常又平淡,可真正让人觉得痛苦的“死亡”却并非来源于肉体,而在于死亡来临后,亡者再也没有了明天,生者却要抱着关于亡者的回忆独自行进下去。
她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文太妃的手,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一点点的消失。忽然,她惊叫了一声,手蓦地弹开!
“怎么了?”段惊澜急切地问。
“疼,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云危画的手心,被某样尖锐的东西划开了一道细微的口子。
段惊澜望向文太妃的手。
在文太妃的手腕上,带着刚刚得到的淬血玉佛串,佛串上,隐约有着微小的光点。
段惊澜的视线在看到那佛串的时候有一阵恍惚,想去触碰,却又倏地收回手。
“殿下发现什么了吗?”看到段惊澜的神色一点点变得严肃,云危画也跟着紧张起来。
她抬手,想要去拾起太妃手上戴着的佛串。
段惊澜没有拦她,却提醒道:“小心,上面有东西。”
那猩红色的佛串圆润而有光泽,云危画小心将它从文太妃的手腕摘下,放在余晖下仔仔细细地瞧。果真在几个珠子上,找到了类似于刀片的东西。
——它比刀片更薄,也比刀片更小。
若不是仔细观察,根本不能发现那东西的存在。
一个被作为贺礼送上来的佛串,怎么可能会有这般危险的东西呢?
段惊澜和云危画都察觉出这其中的不寻常。
云危画用银簪小心地点了点那刀片,簪子的尖端处立刻变黑、发出了“滋滋滋”地声响——有毒!
如果不是云危画有毒血护身,恐怕她现在也已经变成一个死人了!!
现在云危画明白了,为什么文太妃会在顷刻间死亡——毒素是直接划破了文太妃的皮肤入血的,这样的毒,发作更快、更狠。再加上这刀片上涂的本身就是剧毒!故而文太妃在戴上手串后不到片刻,就毒发身亡了!
云危画双手颤抖着,将银簪和佛串统统一扔:“到底是谁会有这么狠毒的心思!”
段惊澜脸色铁青,他的脑海里,已经很快具现了罪魁祸首!
会是谁呢?
将毒药使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只有此刻还在新房里端坐着的新娘了!
好,真是很好。
谢祁设计杀害了定王,而韩夕雾又借着这佛串毒杀了他的生母!而这两个人效命于谁呢?
段惊澜心中冷笑一声。
——楼释,你非要逼到如此么?
墨袍男人站起身,宽大的衣袍挡住了云危画眼前的夕阳。他声音低沉:“呆在这里,别出去。”
说罢,墨袍的男子转过身,往白王府门口的另一处庭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