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鸣之声不绝于耳,我猛然睁开眼睛,不知自己何时睡了过去,抬头望向天边,月色早已不见踪影,懊恼之余忙去探望公子的伤情,却见昨夜还皮开肉绽的伤口早已不再流血,微有收合,像是止住了其继续恶化,固然心中暗喜,又掏出雪伤,在各个伤口处覆抹了一层。
项驰竣的脸苍白如雪,唇也迟迟不见红润,只怕惊了他休息,始终不愿唤醒,只将他的白衣盖于身上,便起身辗转于这破庙之间。
此庙虽破旧不堪,但内室却不见杂乱虫迹,想是常有旅客行至此处,疲乏之余夜宿于此,既是这样,那说不定会留下些什么,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也只能瞎猫碰碰死耗子,看能寻得见什么,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移步到后院之时,却歪打正着的寻到了一个小缸,缸中有一些小米,未被虫鼠啃咬,为遭雨水侵泡,实乃万幸,像是那些旅人为后人留下的口粮,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都是善良的人,此生定会有好报。
虽从未动过锅灶,但还是有模有样的学着下人那样,寻井取水,烧火熬粥。
忙出一身烟熏的乌黑,笨拙的模仿着印象中别人做事的样子,虽是可笑,却乐此不疲。
或许,这就是我所向往的生活,与朝廷宫闱不一样的生活。
手忙脚乱了一阵后,不知费了多少精力,终于熬出了一小碗稀粥,珍惜的捧在手心,吹了吹,便端到了公子身旁。
此时的项驰竣已然有了知觉,闻见声响,动了动眼睫,徐徐睁眼,竟露出惊讶之色。
对于他的疑惑,我不想多做解释,只将他扶起,用小勺徐徐将那粥送与他的唇边。
他的神情怔住,咳了两声,或许不知如何开口,竟乖乖的吃了起来。
只是那眼神,一刻也不曾离开我的脸上。
“如何?我的脸上有花吗?”
我嬉戏一笑,继续喂粥,可腕中却突然一紧,项驰竣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手腕,眸色颤动着,他脸上现出一种踊跃的神采,清湛的眼光里透露出欣慰与怅惘,让我不禁小鹿乱撞,红了脸颊。
“昨夜见你那般脆弱,今日却又孔武有力,想必是伤快好了,实属庆幸,若是你相熟之人晓得,也该为你倍感高兴。”
“相熟之人?你所言是谁?”
本来是一句寒暄客套之语,却被他抓住不放,我一时心慌,竟咽住不敢再语。
“你想说的,可是允希?”
项驰竣的话语,寒冰冷冽,初夏时节的暖意,丝毫低挡不住这诛心的寒冰,我的心一凉,连血液都不再悸动。
“是…是有如何?”我反问,不愿被他的气势所逼。
顷刻之时,四周变得异常安静,项驰竣匀称又清晰的呼吸声在耳边此起彼伏,屏息凝视,神色陡然一紧,只见他眉头一蹙,刚想启唇却又骤然停住,目光凌然,似将我的灵魂锁住了般,不敢随意动弹。
“难道公子,可是不愿我提她的名字?”
虽然我知道,并非此原因,但实在寻不到话语,憋了半响,只能赔笑一声,像是无意间说出了这句话,就低头去收碗,谁料项驰竣却将我的手腕抓得甚紧,使我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