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事的人要走,却不妨被一声娇咤拦住。
“等等。”许馨月从抽屉里拿出钱袋子,直接把银票扔给领头的汉子,“这是最近几天的租金,明儿我们就搬走,不用麻烦张公子,小店不敢劳他大驾。”
小二见此立刻将门大开,欢送那几个瘟神。
人一走,许馨月忽然柳眉倒竖,呵斥小二:“快去中街铺子,让他们打烊,所有人来晓月楼,一会儿就搬。”说完绕开沈之安,噼里啪啦收拾柜台上的东西,算盘账本银子,一股脑装到布包里,极为干脆利落。
她边收拾边埋怨小二:“平时吃的比谁都多,老刑不在,他便成愚笨的了,给他使了那么多次眼色,偏不知道去找帮手,呆的要命。”
沈之安立在一旁,修长的食指按压嘴角,咳嗽了声,可她不为所动,转移到架子上,挑值钱的物件搬下来,回身的时候,见他站在那,星眸诧异地望着她。
许馨月微微蹙眉,语气略有些气恼:“沈大人,如果无事,烦请您移步后院。”
听她的意思,似乎一点也不感激,反而觉得他碍事?
沈之安摸不着头脑,继续看着她折腾。
许馨月来来回回搬了好几个花盆花瓶,珍惜地摸摸。都是她的心头宝,价值连城还很稀少,是祖父从北方带过来的,为了吸引贵妇千金,她可是下了血本。
“许姑娘,我……”沈之安清清嗓子,声音清越,但话到一半,便被许馨月打住。
“沈大人,您今天仗义相救,我很感激,可是现在我忙着逃命,保不齐等会就会遭殃,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我,门在左边,您随意。”
沈之安一愣,他明明是好心,免于她被恶霸欺凌,却听她娇蛮冷哼了声,秋水眸子波光涌动,嘴皮子不停:“您要真有心帮我,身份一亮,他们定然吓个半死。现在好了,非要逞英雄,您功夫厉害,我也服气,可是回头他们找麻烦的人,是我啊,本来我好说歹说,宽限到明天的。”
谁知他一来都搅和了,人家恼羞成怒,若然来硬的,她半分好果子都讨不到,最后在京城,能否混下去,还要两说。许馨月说到最后,语气也由埋怨转为忧愁。
原来如此。
沈之安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嫌弃,他忍着不忿,耐心解释:“事急从权,他们分明要动粗,自然不能任由他们横行,而且,我待会便让人去知会府尹,处理此事。”
许馨月越听眼神越明亮,放下东西,走到他面前,仰头望着他,声音焦急:“沈大人果然一表人才,为民做主,事不宜迟,我们现在便去官府。”
说着扯着他的袖子,往门外走。
沈之安皱眉,看着攥住自己袖袍的小手,迟疑道:“你的店铺……”
许馨月忽然回身,冲后院大喊一嗓子:“阿婆,关门,我回来再开。”
声音很清脆,可嗓门也很足,沈之安略有些懵,被她拽着出了大门,径直走向京都府尹。
风风火火的个性,半分亏也不吃。这样性子的姑娘,沈之安却是初次接触。
酒楼门口,小厮见沈之安出来,正要行前,待看清他身边的许馨月,顿了话头,可是眼珠子却乱转,他家大人,和许姑娘何时这么亲近?还有方才,二人说去京都府,要打什么官司?
沈之安不着痕迹抽出袖子,朗声对小厮说道:“去找青松过来,骑马回府,你再带一队护院跟在后头,越快越好。”
小厮心中一紧,没时间乱想,立即卸了马车,快马回府。
沈之安挑眉道:“许姑娘,我们不妨在屋子里等。”
等什么?许馨月面露疑惑。却见他慢悠悠踱回晓月楼,站在一排排架子上细看,似乎在研究不起眼的瓶瓶罐罐。
相爷之子,四品朝官而已,派头倒不小。许馨月撇撇嘴,登时哂笑了下。
她跟着进门,眼前是他高大颀长的身影,月白衣袍微皱,前襟染上两滴血迹,可丝并不有损他清贵卓尔的气质。
听说他并无妻妾,到底眼界太高,还是无心情爱,却不得而知。
她心头提着的气缓缓落下,虽然一时摸不透他的想法,可看他神情笃定,不知为何,无端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