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被重兵把守,宛如暗黑囚笼。
出了徐府,云珂心里,没有丝毫松懈,反而提起一口气,坐在马车里望着寂寥的京城。
街道上几乎没有几个行人,多是小贩,规矩守在路边,沿途兵士看守,到处是压抑之感。一路畅通无阻,马车在李府大门前停下。
云珂扶着母亲下马车,望着屋宇重重的府院,冬日太阳温暖,但是即便沐浴在阳光下又如何,始终照不进人心。
看到祖父缠*绵病榻,云珂握着他枯瘦的手,默默垂泪。
老爷子摇摇头,半天才喘上一口气,嘶哑道:“清儿,莫哭,早晚都要这么一天。”
祖父为人正派,对于趁机作乱的齐王,只会心中憎恶,心火积压,日渐成疾。他本身体质偏弱,尤其最近大半年,大病小病不间断,好好的人也磋磨完了。
云珂拉着他的手,李府里,最敬爱的人,只是他了。
胡氏见女儿光顾着哭,静静坐在一边,偶尔细声说两句宽慰的话。她不断擦拭眼角,不敢哭的大声,怕惊扰了祖父二人。
李府上下,只有老爷子爱重三房,而大老爷李耀辉对三房好,也不过在云珂小时候那几年罢了。后来也不闻不问,兄弟间感情逐渐淡薄。老夫人就更别说了,看三儿子寡淡至极。
“清儿,你过来。”老爷子坐不起来,云珂便低下头,附在他耳边。
却在听到他的话时,心中惊悸。糊涂的脑子,也因为这句话,周身泛起凉意,从头到脚被冻住似得,失去直觉。
胡氏蹙眉,忙问怎么了,要唤人,被老爷子挥手阻止,他又低声说了两句,甚至将云珂的手,按在怀里。
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丫鬟在问安。云珂立即把绢布塞到怀里,继续握住老爷子的手,可她手心都是冷汗。
“三婶,二妹妹。”李邵钦嘴角含笑,闲庭信步走进来,坐到床榻对面的椅子上,“祖父一直念叨你和瑾瑜,如今回来一个,也能聊以慰藉。”
云珂淡淡一笑,眼里森寒:“祖父病了,可惜我势单力薄,不能看顾好他。”
李邵钦闻言一愣,漫不经心道:“二妹妹说这话,哥哥不爱听,府上哪个不细心照料,不是我说,现在徐府什么德行。我不忍在祖父面前揭你的短,便见好就收吧。”
眼见老爷子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怒气更盛,云珂冷眼望着李邵钦:“大哥识时务,可是徐府迂腐,道不同。”
她忍了又忍,又看到母亲暗示的眼神,最后只冒出这么一句。
“……都散了吧,我也要歇歇了。”老爷子不舍地望着云珂,还是无奈和她分别。他更担心,李邵钦发现端倪。
李邵钦道:“时间不早,妹妹再不回去,我不想下逐客令,那些圣上的精兵,却不会答应。”
“孽障,不得动清儿一个手指。”
李邵钦挥手:“祖父好生躺着吧,我吓唬她呢。”
云珂安抚老爷子几句,厌恶地望向李邵钦,身子越发疲倦,和母亲迅速离去。
马车沿着道路缓缓行驶。来时很顺遂,回程却速度减半。
看守的兵士歉声道:“少夫人,咱们要慢一些了。”
云珂抬起车帘,街口围着不少民众,中间五花大绑的四五个官员,官袍上尽是褶皱,王紫萱的父亲立在一旁。围观的群众小声讨论:“是不准备归顺的官员,唉,也是可怜。”
有人扯扯他袖子,打眼色:“现在的皇帝心眼好,没有砍头,只是游街示众,够仁慈了。”
仁慈?云珂蹙眉,眼神闪过哀恸,对于高风亮节之人,这样的羞辱,比杀了他们还严重。齐王着实阴狠,不为我所用,也绝不会真正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