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此番浩劫的人,以后,多半不会再度踏入官场,心也一如死灰。
马车缓缓驶离,王远张嘴和那些群众说些什么,云珂已然听不清。似他这般识时务者,谁知能蹦跶道几时呢。
回到将军府,丫鬟们帮她熬了姜汤,云珂和衣而卧,没让人服侍,一觉睡到天黑。
睁开眼的时候,身边似乎躺个人,跟着她起身。
“娘。”云珂钻到母亲怀里,疲惫闭上眼,半天,飞快摸摸衣裳里面,还好,里面的东西还在。顿时深深吸了几口气。
胡氏知道她担心的是何事,小声道:“我亲自脱的外裳,放心吧。”
云珂越发抱紧母亲,外间榻上传来翻身声,她明知是翠喜,还是吓出一身冷汗。想起祖父的话,她凑到母亲耳边:“父亲和祖母,是不是自小不亲近?”
李府的人都知道,胡氏点点头:“你父亲小时候,和你大伯最亲,兄弟俩好的像是一个人,后来大了便生分了。”
却也未必,大伯应该是知道消息了。云珂声似蚊子轻喃:“父亲,不是李家的骨血。”
胡氏身体僵硬,心跳骤然加快,难以置信。
半夜不好掌灯,云珂按按怀里的绢布,小心放到特制的盒子里,然后放到床头的暗格,分外谨慎。母女两不再说话,避免节外生枝,可是彼此心里,同样的惊涛骇浪,胡氏一直喃喃不可能。
云珂也不信,可是老爷子言之凿凿,甚至给了她信物,里面的东西,一看便知。
第二天一早,她洗漱完倒在床榻,正准备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还没打开暗格,几个丫鬟便闯进来。待要呵斥,外面忽然响起陌生男子的声音:“属下奉命而来,烦请配合。”
云珂穿好外裳,铁青着脸,方跟了出去。
大夫人她们已经在正房,除了老太君,都被牢牢绑住,为首的右相满脸冷肃:“一起绑了,徐岩不是心疼他的娇妻么,老夫倒要看看,他的气节价值几何!徐府老小,他和徐冲,会如何取舍!”
腰背一痛,云珂被士兵粗鲁绑缚,和大夫人站在一处,听到婆婆叹息道:“阿岩回来了。”
徐岩?!他竟回来的如此之快。
徐府的人被老太君叮嘱,且经历过诸多变故,已经麻木了。云珂跟随众人,被押上囚车,最后在城门停了下来。
当她踏上城门,巍峨的城墙,寒风凛冽,烧刀子割在脸上,微微疼痛。前方军旗飘**,大大的“徐”字迎风舒展。
尽管离的远,可是云珂仍然一眼看到了徐岩的身影。
黑风如同闪电,迅速奔腾而来。走到近处,她终于看清了人。铮铮战甲,英勇无敌,遥望城楼,精准地寻找她,云珂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本来已经准备好慷慨赴死的打算,看到他的人,眼泪猛地坠落。
“大哥!”
徐勤喊出声,被父亲徐淳喝止:“勤儿,祖母怎么说的?”
可是徐勤还小,早吓哭了,却被父亲威严所慑,嗫喏着抽泣。
林姨娘挤上前来,对右相哭喊:“相爷,都是一家人,我们二老爷和大少爷,都为天元打天下,您可要慎重啊。”
老太君哀其不争:“这个节骨眼上,还说什么胡话,闭嘴!”
林姨娘仍啼哭不止,她女儿也跟着干嚎,一时间,城楼上呜咽声顿起。风声送了很远,徐岩厉目之中,阴霾更重。
云珂望着他,眼泪也越发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