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凉风瑟瑟,我披了件大衣出去的时候,漠泽已经安置好了小毛球等在亭内,手里是一套茶具,茶壶还放在火炉上烧着。
我走过去坐下,冷风吹来我紧了紧大衣,漠泽见我发冷,而水壶中的茶正好也开了,先给我沏了一杯:“夜里凉,本不应该喊你出来,可是独处一室传出去总是不好。多喝点茶,我放了姜,祛祛寒。”
我捧起茶杯,感觉是暖和了些:“晴灼有什么故事?是跟她后来的情郎吗?”
漠泽没料到我会这样问,疑惑地瞅了我一眼:“她的情郎不就是宁兄吗?”
我摇了摇头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只见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不知他悟出了什么,只觉得心里焦急:“晴灼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呀?”
漠泽抿了抿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让我好好照顾宁兄,想来她见着,也是心疼不已。”
这算是什么故事?我蹙着眉撅起了嘴,有些恼怒,大晚上大冷风地将我叫出来与他喝茶,却只是听这么一句话,这玩笑开得着实有点大,我必须要好好地惩罚这个越来越胆大的漠泽,只是还未等我发作,漠泽就又说话了:“半年前,她一个女孩子遇到了歹徒的拦路,碰见了猛兽的追赶,遭遇了恶劣的天气,可是她还是活着完好地走到了锦州城。”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一直以来晴灼都说她从未去寻过书呆子,可不想真相却让人更加心疼,我脑海里想象着这样一个柔弱的姑娘只身一人千里迢迢赶赴锦州城,那途径的危险可想而知。我不过才离家三天,就粮食断绝,遭遇狼群。只是同时,我又不明白为什么晴灼偏偏告诉了漠泽,难道真的是因为漠泽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招蜂引蝶的本领已经炉火纯青:“为什么晴灼偏偏告诉了你一人?”
漠泽本调整好了情绪要跟我开讲,可是我的问题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范围,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小白,为什么你的重点总是如此与众不同?”
我怎么会意识到这个问题与众不同呢,我就是不太喜欢为什么晴灼偏偏在单独与他相处的时候就告诉了他,今晚还对着书呆子说什么要把心拿回去的傻话,保不准她心里的如意郎君就是漠泽了,不然前几日明明感觉还好好的,今天怎地就这样了。
我有股气憋在心里出不来,本要发作,被冷风一吹却又突然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最近定是太操劳导致神经敏感了,毕竟漠泽讨人喜欢我巴不得才是,为什么总是会起这无名之火呢。
“你不必理我罢,讲你的故事就好了。”
然后漠泽真的没理我,自顾自地讲起了今夜他和晴灼谈的话,殊不知我几乎都没怎么听进去,一直处于要爆发要忍耐这样的极端中。
“当她到达锦州城的时候,可想而知她的兴奋,她一路打听找到了宁府,刚巧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男郎从府里走了出来,她就感觉她的心似乎要扑通扑通地从喉咙里冒出来了,只是还未等她走上去,她就看到了宁兄搀扶着身边一个如花的夫人,她挺着肚子,似乎就要生产。要打听宁府的消息很简单,看着曾经承诺自己此生一人的心上人,如今搀扶着他即将临盆的妻子,她的心似乎就跟花瓣一样裂成了无数片。”
晴灼是个很简单的姑娘,她知道此生她和宁千臣的缘还未开始就已经断了,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来,她的姥姥还劝她,可以嫁到这样的人家是福气,而且宁秀才也确实是一个好人,定能给晴灼一个好的归宿。这种大家,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叫晴灼不要介怀。
可是怎能不介怀呢?
手中揣着两人分别前写下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诗句,可是彼时教她的那个人身边已经有了别人,她没读过什么书,可是她一直都觉得,那个位置,三个人实在太过拥挤,又怎么能容得下第四个甚至第五个呢?
原以为一切就会这样结束,可是她没想到宁千臣竟是找了来,那个时候的她不感动是假的,差一点她就放弃自己的底线,想着只要宁千臣心中藏得只有自己,那就够了。
可是彼时一想,看着宁千臣对自己的百般关爱,如若她真嫁了去,他现在的夫人该如何自处,他们的孩子又该如何安置。违着心,她一遍又一遍地拒绝了宁千臣,他指责自己,可是他又如何得知,比他还要疼的应该是自己。
可是,如若真的要疼的话,一个人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