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嫁过去,到时候将会是四个人的悲哀,甚至更多,与其这样,还不如希望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可以幸福平和地过着日子,至于她,他要恨,他要怨,就由她一人受着就是了。
漠泽讲完喝了一口茶,看着我似醒非醒的模样一惊:“你有听到吗?”他或许在担心他讲了这么多,不知道会不会白讲了。
我点了点头:“有听到啊,只是觉得有些复杂。”漠泽闻言想了想,觉得这种心路历程与我这个还未行过上头礼的孩子来说确实不好理解,可是他又怎知道,我完全明白晴灼的心意,只是不理解罢了。我是受世俗道德的束缚才无法追求自己的哥哥,如若我和哥哥没有这该死的血缘,我一定会捣乱他们的婚事,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原则,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晴灼的大义凛然我懂,可是爱情这东西,又岂是能让的,让了那还是爱吗?再说了,现在苦的就已经是一大家子人了,书呆子那黯然神伤的傻样就给人命不久矣的感觉,我不知漠泽有没有告诉晴灼书呆子将不久人世,但是看来,漠泽也是个傻子,怎么可以不告诉别人这么重要的事情呢。没准说了,晴灼的心意也就变了。
我正想问上一句,余光却是撇到了一层纱布,心里一惊,手中的茶杯应声落下。漠泽顺着我的视线也望了过去,没想到本应已经歇息的重度伤残者竟然倚在凉亭的木柱边上,凄然地看着月光。
“书呆子,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书呆子听到我问话,缓缓地侧过了头带着点纠结:“白掌柜,宁兄,你们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呢?他喜欢晴灼,打心眼里的喜欢,一点也不想失去。可是他也不可能休了家里的发妻,自娶来之后,她就恪守本分,孝敬公婆,养育孩子,对他也是悉心照料,一点不嫌弃他的无名无禄。况且,自从她知道自己的夫君心里有晴灼这样的姑娘后,还鼓励他前来寻她回去。
我和漠泽摊手摇了摇头表示不知,这种局面着实有些难度,还是漠泽尽到了一个大夫的本分:“宁兄,你且回去休息,你的身体状况着实不好,不好好休养的话……”
书呆子抬手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讲:“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曾经没想过相思入骨竟是这种体会,早知如此,那一年我就应该带她一起回去。这两年来,我就是凭着对她的想念熬下来的,却不想,是我太天真,小看了她当时对一心人的追求。”
他用思念给自己化了一座牢,因为思念,他的身体越发不济,也因为思念,他苦撑着熬了下来,可是最终,那个自己日夜所思的可人儿却将他拒在了门外,而原因就是那座牢已经太挤,她进不去了。
我不忍看着这么一对才子佳人就因为这样而失了缘,提议与书呆子一道第二天就去找晴灼,大家把话儿给讲清楚了,没准晴灼真的能接受三个人的生活。毕竟她真的是一个好姑娘,而她选择放弃的原因并不是不爱,不疼,也只是为了成全另一个可怜的女子罢了。
只是没想到书呆子竟是摇了摇头拒绝,他说:“我已经做的够多的了,看来她终是在那里待久了,习惯别人对她那种露骨的追求与示好了。”
我想,书呆子或许有着属于自己的底线,觉得自己千里迢迢跑来甚至进入丽婷阁做账房做的太多了,即便我觉得如果可以将自己心爱的人追回来,做再多都无所谓,可是我认为的和他认为的终有不同。
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知道,原来梗在书呆子心里的梗并不是晴灼的相让或者是那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只是因为晴灼在他眼里不再是那一年花海中的晴灼,在烟柳风尘待地久了,他鼓足勇气去接受已经实属为难,娶回家也难保自己会如何待她。
既然书呆子都放弃了,那么我们也不再多说什么。漠泽想着好好调理书呆子的身体,一旦好转就遣人送他回去,至少还可以在最后的日子里陪着自己的老母亲以及妻子和孩子,可是书呆子终究没有熬过这个秋天。
我很好奇相思入骨真的会成为这样致命的毒药吗?漠泽说:“事件病痛除非无奈,其余皆因心病而起,心病不除,思虑郁结,宁兄体质本就虚弱,经过上次被人一阵毒打,寿元自然也就耗尽了。”
我很想问他,为什么我明明思念哥哥思念地紧,却丝毫没有病痛,但想着这终不是什么足以乐道的事情,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权当我体质好吧。至于那心心念念的杂粮饼,短期内是吃不到了。
书呆子的盘缠早就用完,可是既然去了,总还是要让他体面地去。我心疼地从我自己的腰包中掏出了一些碎银,然后跟三娘、漠泽以及五弦的捐款凑了起来,找了丧失一条龙服务,将他抬到锦州城去,路途实在遥远,因而除了买了一个不差的棺材之外,其余一切从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