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皂荚坡(1 / 2)

心中的凄怆,身为人母的忧伤迷惘,虽不是一个多解风情的老奶奶,置身于秋虫唧唧,芒草浩浩,大川缓缓这样一个环境中,她也不禁一阵多愁善感。

“在吗?”

“谁啊?”

“我是半瓦屋的。从葛饰过来很多蔬菜,老大让给婆婆你也送来些。”

“难得他总是这么有心,代我跟弥次兵卫带个好。”

“放在哪儿?”

“放在汲水口附近吧。待会儿我再收拾。”

小桌旁灯光摇曳,她今夜仍是伏案书写经文。

依旧是《父母恩重经》。

阿杉婆在滨町这边租了一间房,白天为病人针灸,解人所需也聊以糊口,晚上则静写经文。她已经适应了这一个人的从容生活,老毛病也许久没有发作,甚至感觉这个秋天,自己明显年轻了许多。

“啊,婆婆——”

“怎么了?”

“傍晚的时候,有没有一个挺年轻的男的来过?”

“是来针灸的吗?”

“嗯,好像不是来针灸的,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他到木匠町的房子来了,我告诉他婆婆你现在的住址了。”

“大概多大年纪?”

“这个,二十七八吧!”

“长什么样?”

“长得圆圆胖胖的,个儿不高。”

“哦……”

“那个人没来吗?”

“没来……”

“他说话的口音和婆婆你的很像,是不是老乡啊。……好了,早点休息。”

来送菜的男人回去了。

他的脚步声远去后,虫鸣声又像下雨般充斥着安静了片刻的房子。

阿杉婆放下笔,望着灯的光晕。

她突然想起了灯火占卜。

在她还是小女孩的时候,战事频发,那时的人为了占卜自己的明天,自己那出征的丈夫、孩子、兄弟是否安好,常用一种“灯火占”。

就是每到晚上,观察灯火的光晕,若是光晕绚烂则是有喜事,而若泛着紫色,则是有死讯。当灯火呈松叶形时,表示期盼之人要来了……

就这样,当时的人随着灯火的变化忽喜忽忧。

因为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都有些记不太清如何占卜了。不过,今天晚上的灯火似乎在向她通知喜讯般,微微摇曳闪亮。越看越感觉那彩虹色的光晕美丽。

“难道是又八?”

这样一想,阿杉婆已经无法持笔了。恍惚间自己那逆子的形象浮现在了眼前,一时失神。

“咔嚓”后门处传来声响,阿杉婆回过神来。估计又是鼬鼠在厨房捣乱,阿杉婆持灯出去查看。

在厨房无意间发现刚刚被放在汲水口旁边的菜上好像夹着一封信。阿杉婆打开一看,里面包着两枚黄金,信上写道:

我已经没脸见您了,近半年来,没能尽到孝道,请您务必原谅。

又八

有个武士杀气腾腾地踏草来到河边。

“滨田,错了吗?”

一个侍卫气喘吁吁地问。

在河边有两名环视河滩的武士,其中比较年轻的一个叫作滨田。

“嗯……不是他。”

滨田边警觉地四下张望,边低沉地说。

“看起来确实像那个人啊!”

“不是,是船夫。”

“船夫啊!”

“我们追过来的时候,看到那个人进了船。”

“可是,光凭这一点,我们不能断定他是谁啊?”

“调查了,不是他。”

“奇怪了。”

后跑来的那个武士也开始跟着从河滩到原野地张望。

“傍晚那会儿,我确实看到他从木匠町向这边跑了,一路追赶过来,居然不见了人影,逃得真快。”

“跑哪儿去了呢?”

河川的流水声不绝于耳。

三个人伫立在那里,留意着黑暗中的动静。

——这时。

“又八……又八……”

停了一会儿,原野处又传来同样的声音。

“又八呀……又八……”

开始三个人还以为是听错了,屏住呼吸仔细听了一会儿。

“呀,是叫的又八。”

“是个老太婆的声音。”

“又八,是不是他?”

“对——”

滨田先冲出一步,那两个人紧随其后。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们轻而易举地追上了阿杉婆。毕竟她只是个老婆婆。而且,当阿杉婆听到有脚步声朝自己这边跑来时,也迎着脚步声走了过去。

“是不是又八啊?”

这三个人跑到阿杉婆的身边,牢牢地抓住了她的双手、衣襟。

“你喊的又八,正是我们到处找的人,你是谁?”

“干什么?”

阿杉婆像条竖起了鳍的发怒的鱼,反拧着他们的手。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啊,我们是小野家的门人。这位是滨田寅之助。”

“什么小野?”

“不知道将军秀忠公的指导老师、小野派一刀流的小野治郎右卫门吗?”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