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表兄妹吗?”
“不是。”
“是亲兄妹?”
“也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喜欢的人。”
“谁喜欢谁?”
“阿通姐姐喜欢我的师傅。”
“那就是恋人关系喽!”
“……也许吧!”
“这么说来,武藏是你的师傅了?”
城太郎不无自豪地点头答道:“是的。”
“哈哈!所以你今天特意来站脚助威喽!不过,清十郎和武藏都没出现,这些看热闹的人都很担心呢!武藏到底离开客栈没有?你知不知道啊?”
“不知道呀!我也在找他呢!”
此时,二人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佐佐木小次郎那鹰一般锐利的眼神,立刻迎向来人。
“咦?您不是佐佐木阁下吗?”
“哦!是植田良平吧。”
“您在这儿干什么?”
说着,植田良平来到佐佐木小次郎近前,亲热地握着对方的手说道:“自从去年年底,您就没再回武馆,小师傅可一直挂念着您哪!”
“虽然之前没能回去,我今天过来,不也一样嘛!”
“总之,我们去那边再说吧!”
说着,植田良平和其他弟子一脸恭敬地陪着佐佐木小次郎,向草原中的营地走去。
远处围观的人,一看到佐佐木小次郎身后背的长剑、身上穿的华丽衣饰,就大声喊着:“武藏!是武藏!”
“武藏来了!”
众人低声议论着。
“啊!是那个人吗?”
“就是他——宫本武藏!”
“哦……的确衣着不凡嘛!看来此人并非等闲之辈哪!”
被扔在一旁的城太郎,听到周围人如此议论,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武藏师傅才不是这副德性呢!他才不会像歌舞伎小生那样忸怩作态呢!”
他拼命澄清。
有些人虽然没听到他的话,但看到草原中央的情景,也觉得有些不对头。
“不对呀!”
有人开始怀疑。
此时,佐佐木小次郎走到草原中央站住,好像在对吉冈门弟子训话,脸上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态度。
“……”
号称“吉冈十剑”的植田良平、御池十郎左卫门、太田黑兵助、南保余一兵卫、小桥藏人等人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他们并未开口,个个眼露凶光,死盯着佐佐木小次郎一开一合的嘴巴。
五
在草原中央的吉冈门营地,佐佐木小次郎对着吉冈门众弟子说道:“目前为止,武藏和清十郎都没来,真是天佑吉冈门哪!趁清十郎还没来,大家立刻返回武馆吧!”
短短几句话,就足以激怒吉冈门众弟子了。佐佐木小次郎接着又说道:“我完全是为清十郎考虑,才这么说的。除了我,还有谁有能力帮你们?还有谁能对你们说这番话?我可是上天派来保佑吉冈门的预言家哟!要不我再说得清楚些——如果真的比武,清十郎一定会输得很惨,说不定还会成为武藏的刀下鬼!”
听了这番话,吉冈门众弟子的脸色都难看得不得了。植田良平早已气得脸色铁青,他双眼冒火地盯着佐佐木小次郎。
同时,十剑客之一的御池十郎左卫门也快忍不住了,看到佐佐木小次郎依旧说个没完,他一个箭步蹿过去,逼到佐佐木小次郎面前说道:“阁下,你还要说什么?”
一边说,他一边将右手手肘举到两人之间,拉开架势,略带挑衅地看着佐佐木小次郎。
佐佐木小次郎仍旧报以微笑,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由于他身材高大,所以那微笑总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之感。
“我的话很刺耳?”
“当然。”
“那我很抱歉。”
佐佐木小次郎轻松地避开对方的挑衅。
“那么,我就不插手此事了,任其自然发展。”
“我们又没求你帮忙!”
“是吗?你们和清十郎不是大老远把我从毛马堤接到四条武馆吗?当时,你们可是一个劲儿地说好话哟!”
“那是吉冈门的待客之道,我们只是以礼相待……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哈哈哈!如此说来,我们先要在这儿一决胜负喽!再过一会儿,你们就会用眼泪来证明我的预言。依我看,这场比武清十郎仅有百分之一的胜算。正月初一的早晨,我在五条大桥畔见到武藏时,就觉得此人非比寻常……而当我看到你们立在桥头的告示牌时,突然觉得那简直就像吉冈门为自己写的讣文……这也难怪,一般人都很难正视自己的失败。”
“住、住口!你今天是专门来找吉冈门晦气的吗?”
“忠言逆耳。要是不听我的话,最终倒霉的是你们自己!反正今天就能分出胜负,再过一刻钟,你们就不得不承认我说的话了。
“说够了没有!”
吉冈门弟子叫嚣着,还朝着佐佐木小次郎吐口水。这四十多个人满脸怒气,一步步逼近佐佐木小次郎,腾腾杀气几乎将整片草原吞没。
此时,佐佐木小次郎已做好充分的准备,迅速后撤了几步。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爱管闲事、好打不平的个性。他心想:我是一番好意,你们不但不领情,还归罪于我。真是不可理喻!不过,他转念又一想:如果这里一旦开战,很多等着看武藏和清十郎比武的人就会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这样一来,自己就成了备受瞩目的人物。想到这儿,他眼露杀气。
六
看到双方剑拔弩张的情景,围观人群果然一阵**。
此时,一只小猴蹿出人群,像只皮球一样向草原跳去。
在小猴的前面,有一个年轻女子,跌跌撞撞地向草原中央跑去。
原来是朱实。
此时,吉冈门弟子和佐佐木小次郎怒目而视,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远处突然传来朱实的喊叫声,紧张的气氛顿时化为乌有。
“佐佐木小次郎先生!佐佐木小次郎先生……武藏哥哥在哪里呀……他没来吗?”
“啊?”听到喊声,佐佐木小次郎猛一回头。
其他吉冈门弟子也嘀咕着:“啊!是朱实呀!”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和小猴子身上。
“朱实,你怎么来了?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来吗?”佐佐木小次郎厉声责问。
“那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难道我不能来吗?”
“当然不能!”
朱实耸了耸肩,没回答。
“回去!”佐佐木小次郎命令着。
听到这儿,朱实呼吸急促,使劲摇着头说:“我才不要呢,虽然我很感激你的照顾,但我又不是你的女人,你凭什么命令我?”
说到这儿,朱实突然哽咽起来,那令人心碎的抽泣声几乎要把男人狂躁的情绪融化了。不过,她说话的语气却比任何男人都坚定。
“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绑在念珠客栈的二楼?就因为我担心武藏哥哥,你就恨我,还欺负我……何况……何况……今天,你们就是要趁着比武的机会,杀害武藏哥哥。你觉得欠清十郎的人情,所以就打算在他招架不住时出手相助,杀了武藏。我得知真相后,哭了一夜,你怕我跑去给武藏送信,今早出门前就把我绑在了客栈的二楼。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朱实,你疯了吗?大白天的,当着这么多人,你瞎说什么?”
“我偏要说,你就当我疯了吧!武藏是我的心上人……他要来送死,我不能坐视不管。所以我在客栈二楼拼命呼救,附近的人听到后,过来帮我解开了绳子,我立刻就赶了过来。我一定要见武藏哥哥。武藏哥哥,你在哪儿呀?快出来呀!”
“……”
佐佐木小次郎一时语塞,站在情绪失控的朱实面前,他竟然无言以对。
虽然朱实的情绪很激动,但她所言句句属实。看来,佐佐木小次郎有着双重性格,一方面他能细心温柔地照顾朱实,另一方面他又把虐待对方的身心当作乐趣。
在大庭广众面前——又是在这种场合——她竟然毫无顾忌地和盘托出,佐佐木小次郎既难堪又愤怒,死死瞪着朱实。
就在此时。
清十郎的贴身男仆民八,从对面林荫道飞奔过来,他挥着手大声喊着:“不、不得了了!大家快、快点过来啊——小师傅被武藏砍、砍伤了!”
七
民八的喊声,犹如晴天响了一声霹雳,在场的众人惊慌失措,仿佛天塌地陷了一般。
“什、什么?”
“小师傅他——被武藏——”众人异口同声。
“在、在哪里?”
“什么时候的事儿?”
“这是真的吗?民八!”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相询问。本来,清十郎说好要先来此地准备一下,但他还没有出现,民八就说那边二人已分出了胜负,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任谁都无法相信。
民八含糊不清地说着:“赶快!赶快跟我来!”
他上气不接下气,连滚带爬地又朝着原路跑去。
众人虽然有所怀疑,但为了弄清真相,植田良平、御池十郎左卫门等人带领四十多个弟子,犹如林中野兽一般,跟着民八跑向林荫道,草原上顿时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