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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1 / 2)

“燕子归来皆两两,谁在高楼,日日无聊望。常羡东风即擅仿,窗花剪成桃花样……”姑娘们软糯的歌声散入清风,像是只红酥手,拂在行人们的心尖上。

我驻足停在卧龙城的长街,脚下踏着一滩殷红,那是前几日打劫金饰店的贼人,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的痕迹。

中秋之后,一场冷雨不期而至,将卧龙城洗刷得浓翠欲滴。南诏人酷爱养花,家家户户都有花坛,雨后的小城,在红花绿叶的点缀下,娇嫩得如一位涂丹点翠的佳人,眼角眉梢,尽是风情。

“长生,正好你在。”肥胖的庞掌柜坐在金饰店里招呼我,“快来帮我看看这些账目,晚上请你喝酒。”

“庞掌柜怎么突然要请客?”我笑着走进去。庞掌柜是个细心的人,一本帐要两人看过才放心,我也不介意多拿份工钱。

“前几日的劫难,让我心有余悸,想喝杯酒压压惊。”他哀哀叹气,身上的肉又松又垮,衬得绫罗轻衣越发鲜亮耀眼,不过短短数日,他就老了。

我一边翻着账本,一边跟他聊天。一个夏季过去,我的左手越来越灵活,生活已无大碍。

“可惜了,毕竟你长得清俊,还读过书……”庞掌柜欲言又止。我知道他又想念叨我找位娘子,连忙干咳不止,打断了谈话。

一个白色的影子像是穿花蝴蝶钻进了药铺里,那个人身形如纤柳扶风,袅袅婷婷,两条油亮的大辫子垂在脑后,却是中秋那天被歹人劫持的姑娘。

阿政眉开眼笑地迎上去,殷勤地端上一杯鲜花茶。

“白费功夫。”庞掌柜斜眼看着这对温馨融洽的小男女,连连摇头,“阿政这情算是表错了,索玛是城里有名的美人,祭祀时的领舞,怎么能看得上他。”

漂亮的姑娘,或多或少都有点傲气,她们眼高于顶,却忘记了红颜易老。我笑了笑,继续专心看账本。

少顷,一片阴影覆上了朱笔墨迹。我抬起头,却正对上一张精致漂亮的面孔,少女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面前。

这是我第一次仔细观察这个美丽的姑娘,她生得像一只初生的小鹿,眼睛漆黑美丽,鼻子小而挺翘,脸蛋似白茶花般吹弹可破。因为年纪小,鬓边蜷着几缕卷曲的碎发,更惹人怜爱。

“我叫索玛,你呢?”索玛偏头看我,深陷的眼窝像是藏着个耐人寻味的谜。

“长生。”我笑眯眯地说,“长命百岁的意思。”

“你不应该叫长生。”她语出惊人。

“那我该叫什么?”我仍笑眯眯地。

“谁知道呢,总之你不像个会祈望长命百岁的人。”她饶有意味地笑,“倒像是个杀人的人。”

“姑娘是不是喝多了,现在天色尚早。”我指了指明晃晃的日头。

索玛也不生气,只抿了抿嘴,甩着大辫子转身走了。她纤细的背影像是在跳一支优美的舞,消失在集市的人海中。

雨过天青,天幕清澈得似晶莹剔透的琉璃。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山顶聚着一层乌云,将散不散,摇摇欲坠。

“山雨欲来喽。”一旁的庞掌柜哼哼唧唧地说。

茅屋狭窄而肮脏,仅容一人转身,隔壁就是药铺的仓库,浓郁的药香,从隔板的缝隙中流泻而出。

我坐在以茅草和木板搭成的简陋榻上,望向窗外的璀璨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