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会是全天下最好看的新娘子。”
顾清洮看向比自己漂亮好几倍的林默之,抠抠脸:“可是我想骑大马。”
“新娘子哪有骑大马的,你得坐花轿。”
见顾清洮又要同他吵嘴,林默之话锋一转,问道:“你叶子吹得好,可会吹这《桃夭》?”
顾清洮又来了兴致:“这有什么难的,听听就会了。”
林默之便跟着她学,但他音律天赋不佳,学个上阕已是勉勉强强,顾清洮不耐烦,觉得吹叶子还不如斗蛐蛐好玩,于是就搁下了。
每次林默之让她教,她都嫌他五音不全教起来麻烦,总是随便就搪塞了过去,此事也就这么慢慢搁置了下来。
这导致林默之只学会了上半阙,连学好了都称不上。
林默之盘着他那件喜袍,坐在院子外的石阶上,一板一眼地跟着盛桃学吹叶子,可是他实在是没什么天赋,吹得跟鬼哭狼嚎无甚区别。
盛桃一如以往,很快就没了耐心,她裹着喜袍就地一躺,隔着一片松山竹林,在林叶缝隙之中,看漫天的星辰。
她一手枕着脑袋,偏头问林默之:“为什么又突然想学下半阙了?之前我要教你,你不是不搭理我么,不仅不搭理我,还打我。”
林默之没搭理她,继续吹叶子,吹得盛桃想睡不能睡,想醒又不想醒,最后只想把喜袍一脱,蒙住他的脑袋,让他住嘴。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个人。”
盛桃心中一紧,她心虚地瞟了林默之一眼,到嘴的疑问又咽了回去。
“我只是以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穿上这件衣服。”
“喜袍么?为什么?”
林默之将叶子捏在手心,和她并肩而躺,今天发生的一切,他本以为自己会发怒,会愤恨,会厌恶盛桃厌恶到连看她一眼都恶心。
可是没有,他其实心里很清楚,无论外界发生了什么,无论盛桃对他做了什么,他都无法发自内心地厌恶她。
因为,她太像她了。
即使性别不同,长相不同,可是她们的音容笑貌是那么的相似,他总是不由自主地会透过她,看向她。
“盛桃,你为什么要和我开成婚的玩笑?这不好玩。”
盛桃挠挠头,她心里嘀咕着:“其实也不是在开玩笑。”
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知道了,你不喜欢被当成大姑娘嘛。”
“的确。”林默之偏头看向盛桃的侧脸,她的眼角有一颗红痣,那是顾清洮没有的,每一次,林默之的目光都会被这颗红痣吸引,但是如果刻意不去看,其实盛桃就连侧脸都和顾清洮有几分相似。
林默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想顾清洮了,所以才会这么在一个男人身上看到顾清洮的身影。
“我刚出生时和大哥一样,身子也不大好,很晚才学会说话,老家的老人说要把我当成女孩养才容易养活。所以,我小时候有点……雌雄莫辩,总是被宗室子弟欺负,一直以来我都很讨厌被人误认成女人。”
盛桃饶有兴致地说道:“所以你才在军中对自己那么狠?可是就算天天风吹日晒,你长得还是很漂亮。”
林默之凌厉地扫了她一眼,但很快那份冰冷便消散了,盛桃打着哈哈:“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让你当夫人了,我都说了,你可以做我的压寨夫君嘛。”
“我说了,成婚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林默之一本正经。
“好啦好啦……”
盛桃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从地上坐起身,谁料林默之的话并没有说完。
他说道:“因为我会当真。”
“啊?”
正要站起来的盛桃腿一软,又摔坐在地上,她不可置信地瞪向林默之,林默之也已经坐了起来,他冷淡地看着她,说道:“盛桃,不好惹的那个人,是我。”
“所以,别惹我。而且……”
而且,这对你不公平。
他不想,把盛桃当做她的影子。
他会收起自己还未交付出去的心,但前提是,盛桃不能再无止境地撩拨他。
“而且什么?”盛桃问。
“而且,我将会是你的敌人,你若现在不杀我,你会后悔。”
盛桃自嘲地笑了笑,她答道:“那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