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庭将昏过去的阮晴轻轻放在床榻上,拉过锦被为她盖好,又放下层层半透光的影月纱,这才走出房间,对跪了一地的侍从吩咐道:
“伺候好,守好。少一根头发,卫武,你提头来见。”
“是,殿下。”跪在众人首位的卫武,将头埋得更低了。
“殿下,该进宫了。”
蔡桓已经换了一身衣衫,从回廊而来,手上拎着他惯用的药箱。
就见他所身着月白暗纹流光锦长袍,玉带束身,金冠绾发。腰上琳琅玉佩间,挂着一枚小巧的黑色令牌,正是华南道药门的掌门印。
夜幕上,新月弯弯,照进瑞王府的月光却是一地冰凉。
李昭庭立在垂花月门地阶上,背对蔡桓抬头望月,淡淡道:
“师兄,她会不会恨我?”
“阮姑娘爱自由,殿下这般将她关在笼中,虽然是为了她的安全,但以现在的情形只怕她很难理解。”
蔡桓的声音很轻,平淡无波。却让李昭庭的眉心沟壑更深,良久,他长叹了一口气,道: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不来京城我尚可保她一世无忧,可她偏偏来了......所以,今晚的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师兄,今晚之事你有几成把握?”
“七成。”
蔡桓淡然的回答让李昭庭轻笑出声,他拍了拍蔡桓的肩膀,道:
“父皇修仙已经六年,只差一步即可登仙途,师兄受仙人指引来助父皇登仙怎可只有七成把握?”
蔡桓与李昭庭并肩立在垂花月门下,淡然道:
“那不知相府那里,殿下有几成把握?”
“元樱腹中孩子的父亲已经抓到了,没想到竟是给他们相府供丝绸的布庄小少爷。只是个废物,听闻她与我定亲,不但不认她腹中孩儿,反而连夜跑了。”
李昭庭的狭长的凤眸里流过一抹冷光,仿佛那月光投了进去似的,冷笑道:
“元樱已与我达成协议,我将那男人抓回来任她处置,她便将元稹给我。”
“殿下要让元稹顶了宰相大人的位置?皇帝陛下和内阁......只怕不会同意。”
蔡桓眉头轻蹙,不是赞同李昭庭的做法,却听李昭庭嗤笑一声,不屑道:
“父皇让元洺在宰相的位置上待这么久,等的就是元稹成年。可如今,元稹人还没成年,心却越发的野了。竟敢觊觎小阮......哼!
长此以往,本王怕他坏了道心,失去对七情剑的掌控,未来无法继任天师之职。不如现在就在他还能拔出七情剑的时候,送他去启天宫,与跟着老天师修行吧。
至于宰相一职,本王另有人选,师兄不必操心。你要做的,是在今夜助父皇稳登仙途。”
“既然如此,殿下,传位诏书可确认了?”
蔡桓的眉头几乎打了个死结,此事他们筹划了整整六年,一招付诸实现,容不得半点错漏。李昭庭点点头,脸上笑意更深,却一丝一毫也没有传入眼底:
“传位诏书和立太子的诏书,是同时写成的。师兄,父皇当真是好父皇,都到这种时候了,他还要等三法司对霹雳弹一案的断案口供,亲审柳三刀,看我到底不顾不顾手足之情,会不会饶过皇兄。”
“殿下!生死关头,切不可心软。”蔡桓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