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行坐在马上,依旧是一身文人打扮,他居高临下地望着何知许,没有说话。士兵们陆陆续续地退到姜沉行的身后,等着姜沉行率先走进府中。
姜沉行没有动,他抬起头,恰好看见一道逆着光站在殿外的身影。
她拖着长长的裙摆走下阶梯,每一步都走得分外珍重,日光撒在她的裙摆上,却比不上她裙摆上的半分金丝花纹。
姜沉行紧紧地盯着从高处走下来的谢苌楚,他的目光微动,却始终没有泛起涟漪。
谢苌楚的双手端庄地放在胸前,目光如炬,姜沉行有些恍惚,似乎尽天下之雍容华贵,也不过如此吧。
身后的侍卫立即将手放在刀柄之上,面色不善。姜沉行抬了抬手,制止住身旁士兵的动作。
谢苌楚慢慢地走到最后的一级阶梯上,她抬起头,一一扫过姜沉行身后整装的士兵。
“姜沉行。”
谢苌楚率先出声。
姜沉行没有动,他缓缓地闭上眼,似乎在寻找自己的声音:“苌楚……”
“我,谢苌楚。”谢苌楚没有等姜沉行继续说下去,她从青葵手里取过长剑,停在姜沉行面前。
姜沉行的嗓音有些涩,他不知道此时此刻面对着谢苌楚,他又能说什么。
谢苌楚倏地笑了。
月下独酌、雪间赏梅,世间一切风花雪月,似乎也都不过沧海桑田,唯独青山常在,绿水东流。
大抵西冷寒食路,桃花得气美人中。
“姜沉行,小女子欠你一条命,现在还给你。”
兜兜转转,她还是称回了那句“小女子”,长剑映着暖光,染了一地的苍凉。
姜沉行怔怔地望着谢苌楚,她像一只扑向烈火的飞蛾,灿烂绚丽。
她倒在何知许旁边,眉目渐舒,闭上眼,就永远地睡下。
姜沉行的目光没有一点变化,似乎只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的手里还握着一枝梨花,落了她满身的香。
梨花,大概是离花吧。
——万种思量,多方开解。
——只凭寂寞厌厌地。
——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