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你的……”何知许咬了咬唇，似乎这几个字很烫嘴一样，“让我来救你的，是姜沉行。”
何知许看见谢苌楚怔了怔，转即自嘲地笑了笑：“你没有猜到？”
何知许侧耳去听殿外的刀剑碰撞声，缓缓往前走了几步，弯腰拿起桌面上的佩剑，他抽出剑，雪白的刀光映着他的双眼，挡住了谢苌楚的冰冷面容。
“苌楚，有没有说过，你唱戏很美？”
——梨花开，春带雨。
何知许闭着眼，似乎想起时常谢苌楚会在花园里闲玩的时候，尽兴之时会唱上两句，那时的她卸下防备，肆意地哼着断断续续的唱词，一双眼宛若月光映着湖水，**漾着柔和的波光。
谢苌楚没有应话，沉默地站在原地，她仍旧像是一棵笔直的翠竹，纤细而韧。
“外面，是姜沉行带人来的吧。”
谢苌楚抬起头，望着紧闭的殿门，缓声说道：“我不知道。”
何知许点点头，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相信，他握紧手中的长剑，从谢苌楚的身边走过。
“谢苌楚，姜沉行来找你了。”
他站在殿门前，推开殿门，高空之中落下的白光撒了他一身的光晕，照应着满地的鲜血与兵戎。
谢苌楚微微抬起头，眼底雾气缭绕，她开口，一句唱词从她口中滑出：“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何知许似乎回头看了她一眼，谢苌楚仍旧隐藏在一片阴影之中，逆着光，何知许看得并不清楚，却清楚地听见了谢苌楚的嗓音。
“只是，我想现在你应该很高兴吧？霸王别姬，霸王别姬……我想，我确实要与你离别了。”何知许带着笑，最后再看了谢苌楚一眼。
此时的，他的，太子妃。
何知许转过身，望着殿门外的一干士兵，道：“你们是想苟且偷生，还是与国同死！”
“誓与国同死！”
“随我杀！”
“杀——”
谢苌楚听见门外逐渐远去的呼喊声，慢慢地转动脚步，走出了大殿之中。
——梨花落，春入泥。
……
何知许擦去脸色的血迹，半跪在地上，身边是层层围过来的南夏士兵，何知许看着四周已经惨死的将士，慢慢抬头，如愿以偿地找到了静站在众士兵身后的姜沉行，他笑道：“姜沉行！堂堂姜大公子就躲在一众士兵身后！可笑！可笑啊！”
姜沉行闻声，抬起头看向何知许，薄唇微微颤抖：“是吗？”
“唔。”何知许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的鲜血喷出，“姜沉行！你赢了。”
话音落下，何知许再也撑不住，往后仰去：“输给你，我倒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