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心理医生,虽然没有很深的资历。
但还是能够看出来慕野鹤的内心是自卑、敏感的。
在他眼中,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的世界是他无法触及到的。
江徽没有多言,走到了他身边,捡起地上的空饮料瓶,不等他反应过来,她就已经稳当地放进了袋子中,更像是转移话题,顺口问了一句。
“奶奶她...还好吗?”
慕野鹤垂眼,阻隔了她的视线,身形微动。
他沉声:“...嗯。”
江徽一眼识破了他的谎言,不过并没有直接戳穿。
“这些是要运到废品站去吗?”她指着两个化肥袋,问道。
“嗯。”
“我帮你。”
“...好。”
这一次,他难得的没有再拒绝。
由于一些自身经历,造成了慕野鹤性格上的缺陷,他是冷漠的、孤独的、寡言的,也是脆弱的、自卑的、敏感的。
但事实上他十分好相处。
除非对方愿意花时间和耐心去了解他,走近他。
那么就会发现,他远不是表面上的那样难以接近。
喜欢一个人,第一反应是自卑。
所以他不敢向她迈出第一步,要是对方主动靠近,只需要一丁点儿主动的行为,那他就会放下戒备,慢慢被牵引着走向她。
他是需要被鼓励和支持的。
两人再一次并肩走在一起,他在前面把握三轮车的方向,而她就跟在他身边,想帮他推一下,他都一直在抗拒。
江徽怕他反感,就乖乖地跟在他身边一起走。
春天已悄然而至,万物开始复苏,一片春意盎然,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起来,江徽闭上眼,贪婪的享受眼前这一切。
在以后的日子里,城市都几乎被雾霾包围了,很难再拥有这种天然气息。
她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又看到了他手上起球的手套,出于好奇,江徽故作随意的口气问他。
“我记得我之前有送过你一双新手套,怎么不戴啊?”
慕野鹤迟疑了一下,缓缓开口:“...忘带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江徽点点头,注意到了他修长骨节分明的一双手上,有一条条清晰可见的鞭痕。
第一次碰面啊,她就看到了,现在想起来,甚至有些惆怅。
她突然就很想要了解关于他的过去,但怕勾起他不好的回忆,犹豫了许久,话说得磕磕绊绊的。
“...对了,你,你手上的鞭痕是怎么回事?”
江徽以为,慕野鹤会避讳这个问题,但结果很让她意外。
“不听话,被抽的。”
他们目光相接,似乎触及到了江徽的灵魂,令她直晃晃地颤了一下。
她想起了柳茹归说过救他的事情,他小的时候应该过得并不如意吧,不然怎么会被丢在大街上。
还有那个徐图之。
他每次看到慕野鹤,那种眼神,江徽无法言说,但就是很让人生理上的不舒服。
“还疼吗?”
她怔怔的,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闻声,他轻笑,嘴角勾勒出极浅的弧度。
“大小姐,都已经结痂蜕皮了。”
意识到这一点,江徽竟傻傻的感到了一丝羞愧,她面色略显尴尬。
“不疼。”
她对上慕野鹤的视线,发出单音节。
“嗯?”
他认真地注视她。
“我说,不疼。”
至少,在此时此刻,有她在,已经暂时忘记了疼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