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派官员众多,在朝中根基也深,时不时地便要聚在一起议事。除去文武之臣刻在骨子里的相看两厌之外,倒几乎没有敌对。无他,只因为王氏历朝历代都只忠心于九五之尊,纵然有再多党羽,也都甘愿受皇帝差遣。既是陛下的人,又有谁敢去触那个霉头?究其根本,琅琊王氏真正效忠的是天下百姓,不是为了让谁坐上那个位置,而是为了让皇帝为百姓造福祉。也因此,历朝历代的王氏都稳居高位。
时间久了,再忠心的臣子也有野心。如今的丞相,他的父亲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父亲近来动作频繁,王承隽心知肚明。太子出事那日,陛下未召父亲入宫,想必也有所察觉。可孝道压着他,王承隽只能尽力劝说,不好太过忤逆。
今日的议事说散便散了,回府后定要挨罚的。
他让车夫绕着盛京的各个街道转了好几圈,到了傍晚才回了丞相府,不需下人回禀,径自去了祠堂。
王敬川面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听见身后开门的声音,头也不回地冷喝一声:“跪下!”
王承隽毫不犹豫撩起衣摆,脊背挺直,跪在蒲团上。
“你可知错?”王敬川问道。
他一言未发。
王敬川知道自己这个嫡子性子坚韧,就算是逼他也不会认错,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拂袖离开。
王承隽在祠堂跪到深夜,两旁点了蜡烛,幽幽的火光摇晃,周遭寂静,在夜里显得有些渗人。
他的影子投在地面上,随着光影晃动。
王承隽的身子却一动未动。跪了好几个时辰,却不见丝毫狼狈之色,面容仍旧干净清隽,发上的玉冠一丝未歪。
面前是他王氏的列祖列宗,灵牌反射的光影映入他眼中,是一片清明无愧的神色,挺直的脊背亦半分不曾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