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如一团乱麻,黎槐像是溺水之人急于寻求救命稻草般,迫切在脑海中搜寻着可能的行动方案。
要怎么做?
组织根基庞大,手下刺客杀手不计其数。人数虽不及一国之兵,却胜在精锐难缠。她若想将其扳倒,还需徐徐图之。
蛊惑暴君出兵相助?
不,不可行。
以那些个刀口上舔血的杀手的灵活性也绝不会如此轻易坐以待毙,说不定反而能将相对笨重的军队玩弄于股掌之中。
直接刺杀首领?
不,也不可。
她虽精于此道,可对方也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何况此番一出手便是要对上同为杀手的同僚们,黎槐没有把握能万无一失达成目的。
大家都是一个组织训练出来的,互相的武功和下手方式都了解得很,怎会让她那么容易得手。
除非……
黎槐心思忽然清明起来,连带着眸光都更亮了些。
除非她能凭借对组织的熟悉程度训练出一支能够有效针对组织同僚的特殊部队。如此便能在关键时刻牵制和削弱敌方,她也能多几分胜算。
与对手相互熟悉可以是她的劣势,但同时也能成为她的优势!
心中有所考量,梦魇中惊醒的惶恐和不安便散去几分。黎槐原本稍显急促,较平时迟钝些许的感知也逐渐恢复常态。
她需要人手也需要场地更需要装备和资金。这些东西自己没有,但作为一国之君的穆白肯定是有的……
黎槐一边顶着头痛思考着,一边向床幔外摸索,疑惑为何自己还未摸到药瓶。
她应当没有放那么远才对?
“你在找什么?”
有人抓住了她胡**索的手,然后半蹲下身,朝她手心里放了一个小瓷瓶。
“是在找这个吗?”
瓷瓶带着轻微寒气,入手便让黎槐浑身肌肉紧绷。
能如此悄无声息靠近,此人身法内力不低。是敌是友?是试探还是挑衅?
该死,暴君的寝宫竟防备如此松懈?!
黎槐心中暗骂不已,明面上却尤为不动声色。
她接过小瓷瓶,甚至连痛得苍白的面色都强压下几分异常,然后抬头看了来人一眼。
随即愣住。
“……阿璇?”
不怪她声音和动作都凝滞一瞬,眼前实在是个不该在此刻出现的人。
女子身着宫女服饰姿态恭敬,含着笑冲她附身行礼:“奴婢阿璇,见过槐妃娘娘。”
阿璇,她往日执行任务时的副手,负责的是收集情报和制定行动计划。
前世她刺杀北国暴君多次失败后曾得到过一份带薪假期,组织美名其曰是让她安心休整恢复状态,实际上却借此架空了她所有的人脉网络和权力地位,阿璇也在这段时间从她身边被调走。
仔细想来她已有近一年没见到过这位好搭档。
当然,这只是于她而言,在阿璇眼里他们二人应当是分别未久。
“……”
心弦先是稍松,很快又再次一点点绷紧。
不对,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当了这么多年组织首席,黎槐最清楚组织里无利不起早的风气。即便是多年的搭档,阿璇也没有理由会因为一时的心血**孤身入敌营。
原因只有一个,她的搭档身负命令。
什么命令?难道是首领察觉到了什么,要抢先一步将她解决掉?
可能性很低,但绝不为零。
真是微妙,明明是曾经托付后背的搭档,如今“久别重逢”她竟只有满心的警惕。甚至连阿璇刻意地讨巧卖乖,笑着与她逗乐也全然心无波澜。
黎槐先是往嘴里塞了一粒药丸,然后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你怎么来这儿了?”
“那把火是你放的?”
黎槐正“咔哧咔哧”咀嚼着药丸在心里骂首领呢,闻言整个人怔了一瞬,然后内心蹙眉。
兴师问罪?
相比黎槐先前的猜测尚且算不上什么麻烦,且也并不令人意外,惹出这么大麻烦他那位首领“父亲”总要找她要个用来敷衍众人的说法。
黎槐刚组织好语言,还未开口忽而听见阿璇轻笑了一声。
“我便知道只有你能做出这样的事。”
黎槐:……
得,根本不用她回答。
斜睨阿璇一眼,黎槐无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别担心,这件事首领替你压下了。”
阿璇看向黎槐的眼神好似长姊看向胡来的小妹,勾着唇满目温柔:“忧虑你在外无人照应,首领还特地命我潜入北国皇宫来帮衬一二。”
忧虑?虚伪得令人恶心。
黎槐敛目眸光微暗内心讥笑,明面上却轻笑一声,似是心情不错:“父亲当然会向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