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她将父亲二字说出口时是有多想将那个人碎尸万段。
不过即便如此,那份令她作呕的虚假父女关系也非全无用处,至少如今能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她的助力。
她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究竟与暴君的那位白月光有何相似之处,这不利于计划的推进。
若是她自己慢慢调查恐怕真要花上一番工夫,但如今她那便宜“父亲”不是给她派了得力帮手吗?
于是黎槐唇边笑意渐深:“阿璇,既然父亲叫你帮衬我,那……”
“嗯?”
阿璇看见她的小少主犹如翩飞的蝶一般跃下床,然后亲昵攀住她的手臂,精灵似的笑起来:“北国的这位陛下有位白月光,你帮我去打探打探好不好?”
说罢还轻轻摇了摇她的手,像是单纯又无害的小兔子在央求。
首先,她的取向很正常,其次,她再清楚不过眼前这位组织首席狠辣起来是何等模样。
但即便如此,阿璇的心跳还是不由得快上了一拍。
这是她的小少主,明明是该成长得无忧无虑的年纪,却与他们一同背负着那样的的罪孽。
虽有些骄纵,却更让她心生怜爱。
这样的小娇气包是该捧在手心好好宠着才是,在残酷的组织里,她能给的……或许也只是多多娇宠些了。
想到此处阿璇看向黎槐的目光不由得更柔和了些,只是她仍旧心有顾虑,犹豫着开口:“你又何必如此,如若真看上了那北国小皇帝大可绑了回去,和二首领闹僵成这样到底有些……”
虽然得到的消息是黎槐为金钱折腰,但阿璇并不认为黎槐是缺钱的人。毕竟那可是被首领自幼捧在手心里的小少主。
黎槐当然不缺钱,但既然要下定决心和首领撕破脸,总要给自己囤点小金库留些后路。
“我不管!她难道还能拿我怎么着不成?”黎槐蹙着眉,好似小猫炸了毛,转而又委屈巴巴低下头,声音软了下来,“我不管嘛……”
阿璇一时间手足无措,实在拿黎槐没办法,只能手忙脚乱地服软安抚。
“好好好,小祖宗,依你便是,依你便是。”
实则阿璇没发现,黎槐眼底哪有什么委屈巴巴,只有深渊般的森然一片。
阿璇离开了。
黎槐凝神侧耳,在确认过她已经走远后方才卸下伪装,面无表情将嘴里嚼碎的药丸吐在手心。
那一双原本骄横却也灵动的眸子冷了下来,淡淡瞥了药丸的残渣一眼,轻轻用力便以磅礴内力将药丸彻底碾碎为粉末。
灰白的粉末极细极轻,黎槐轻轻一吹便随风散去,不留丝毫踪迹。
她的头纵然还疼痛欲裂,可从旁人手中拿到的药却是断断不能吃的。
重新坐回床边懒洋洋撑着头,黎槐迎着光看了看手中瓷瓶,又掂了掂,最后放到耳边摇了摇。
果然,即便差别很细微,但这瓶药已经被掉过包。
她上一世极为信任阿璇,能以生死相托,就像她极其信任那位所谓的父亲,从不怀疑其心怀歹心。
“阿璇……”
将搭档的名字仔细喃喃过一遍,黎槐忽而抵着额头自嘲地笑出声来。
阿璇前世一直如同长姊一般关照于她,目睹她被送上祭台之时也试图拨开人群阻止这一切地发生。
即便重生一世,她也不愿意这么早便将阿璇放到与自己相对立的位置上。
可现实便是那样可笑和残酷,阿璇先是首领的下属而后才是她的搭档……
就像前世她惨死在祭台上的那一天,她的搭档最终麻木而悲伤地在人群里仰头看着她逐渐失去生息一般,这一世阿璇也在受命调包她的药瓶时选择了向首领献上忠诚。
依靠他人建立起来的关系网络脆若薄纸。
她从来没有可以全然信任的人,哪怕亲近如阿璇也是那位首领“父亲”的棋子。
脑袋在一抽一抽地痛,心也仿佛被无形地巨手捏住。
也罢,多愁善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即便牵扯到阿璇,眼下不过是再寻常不过地计划需要变更而已,解决药的问题成为了最紧急事项。
好在她原也有所心理准备……
黎槐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被掉包过的瓷瓶仔细收好,然后闭目在内心轻唤了一声:“系统?”
【在呢在呢~亲爱的宿主,自打你上次凶巴巴让我闭嘴安静点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叫我,呜呜呜我好高兴。】
【宿主你果然还是爱我的对不对,呜呜呜我就知道。】
【我好想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宿主嗷——!】
“安静点……”
【呜……】
【我可以高兴得很小声的,可以吗宿主?可以吗?】
黎槐:……
【我真的会很小声的!!】
黎槐揉着额角,一时间觉得本就不容乐观的头疼变得更加严重了起来。
她实在不想主动呼唤这个聒噪过头的系统,但现下确实别无选择。
“我记得那天你和我说,只要同意与你结下契约,你就能够帮我重活一世,并且为我提供帮助?”
她手里药已经不再安全。
那位名义上的父亲明面上虽然仍旧骄纵着她,实际上却说不定已经因为她那番任性过头的行为起了疑心。
派阿璇来到她身边看似是帮衬,却更有可能是监视。
黎槐承认自己的确有赌的成分,但既然这所谓的系统真的能令她重活一世,那么说不定也能解她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