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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1 / 2)

天鹅

火苗窜起的一刹,滔天的热浪扑面而来,瞬间淹没她的口鼻。

许嘉呛得咳嗽,用尽力气砸碎两边的窗户,擡手挡住玻璃碎渣,于扭曲的视野里看见站在远处的身影。

男人仍拎着油漆桶,佩戴皮套的手反复把玩火机,头朝左偏,被面具遮住的脸似乎露出调侃的表情。

黑色的防风镜映出蹿涌的火,他猛地一擡臂,将废弃的油桶扔进火海中。

“别走,站住!”

许嘉喊,试图用剪刀破坏坚硬的锁,“该死,为什么打不开!”

男人显然听见她的呼救,却是置若罔闻,嫌热似地拉扯围巾,让原先紧绷的束缚放松些许。

许嘉挥散眼前的烟,强忍着咳嗽的冲动定睛去看,隐约在他的脖颈处发现黑色的瘢痕。

可未等观察仔细,对方已经转身离开。

踢踏,踢踏,踢踏......

鞋面踩过枯叶,发出粗糙却尖锐的声响。

没有办法了。

如果再不冷静下来,她们一定会死于这场烈火。

许嘉缓而弯腰,双手抖得根本握不动重物:“思思,霍思思......”哑声喊,想去寻友人的身影,“你还好吗,说话,霍思思......”

“咳,咳咳。”

话落,只有咳嗽声回应。

霍思思:“还,还凑合。”刚走两步就摔倒在地,双手死死抓住地面,喘息,“我,我好像有点晕......”

不受控制的火舌开始疯狂吞噬,木料发出滋啦滋啦的响,逐渐向内侧倒塌。

许嘉奔向窗台,将那些该死的红花白花全部扔掉,将沾了水的湿布给分霍思思:“拿着,用它捂住口鼻。”

霍思思点头答应,手却哆嗦着握不住布,不停地咳嗽,胸口像是破皮的风箱发出呼啦啦的响。

破损的窗户没有起到通风的作用,反而让火烧得更旺了。

霍思思大概是体力不支,手撑着矮桌,身体依旧摇摇欲坠:“你先出去吧,我,我等会自己想办法。”

“闭嘴!”

许嘉低呵,“我们要一起出去,要一起或者出去,知道吗?”攥住她的手,声音却在克制不住地抖,“我永远不会丢下你。”

无论何种情况,霍思思都会站在她的身边。

许嘉永远也不会忘记,她被张秀琴赶出家门的那天,是霍思思做了8小时的火车,陪她在偏远又简陋的旅馆住了两日。

她第一次被抢角色的时候,也是霍思思替她出面,站在学校训练室的门口,大骂偷取成果的家伙是没脸没皮。

找到工作,霍思思帮她庆祝。

受了欺负,也是霍思思听她诉说。

她们是相处八年的朋友,许嘉无法割舍掉这份厚重的情谊,更不可能抛弃挚友独自逃跑。

她想活下去。

想见证电影的诞生,想与朋友一同庆贺,想......再见一见邵宴清。

许嘉将霍思思扶到墙边休息,裹着湿布的手探向窗外,试图去抓那红得像烙铁般的锁。

未果,上涌的烟比方才愈加浓重。

眼前浮现出大块的白,可身后却传来物体倒塌的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开始崩塌。

我想活下去。

我想要听回应邵宴清的告白。

我有......我一定拥有幸福的权利......

“许嘉—!”

昏暗中,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可她已经无法再做什么了,只能用最后的力气护住霍思思的身体。

咔嚓!

钢笔尖断裂,于纸面留下斑驳的黑痕。

邵宴清握住胸口,依旧压不住那刀绞般的心疼,漫无边际的不安感使他难以呼吸。

给许嘉打电话。

没有人接。

再打。

忙音的嘟嘟声比任何一次都要冰冷。

一秒,两秒,三秒......

额间的冷汗沾湿碎发,握住设备的手在止不住打颤。

“开车。”

邵宴清蹭地起身,快步向外奔,“送我去拍摄片场。”

刘科会意,猛地一踩油门,黑车急速朝山野驶去,只有一抹残影穿梭于树林间。

邵宴清不停地拨打许嘉的电话,可无论如何尝试,都没有获得半分的回应。

他着急而恐惧,下颚紧绷着,身体仍在筛糠似地发抖。

拜托上苍,请保佑许嘉平安吧。

他再也无法接受重要之人的离开了。

下午四点半,应该是拍摄最忙碌的时候。

可整个片场却十分安静,空气中隐约弥漫着木材烧焦的刺鼻气味。

云压着云,刺目的阳光下,萦绕天边的黑烟显得格外突兀。

邵宴清的嘴唇颤抖着,脸色越加惨白,像只被封印的人偶直愣愣地站在远处。

火。

浓烟。

嘶喊与求救。

望不到尽头的黑暗席卷而来,甚至连肺部都烧焦,每一次呼吸都是折磨。

直至今日,邵宴清依旧忘不了被锁于烈火中的恐惧,以及兄长那张被浓烟熏黑的脸。

“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