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闭上眼,双臂逐渐抱住身体,恍然想,‘不过他还活着,可真是太好了。’
租房合约签署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
房东见她态度不错,只叮嘱了两三句注意事项,就将签署好的合同给她。
天气燥热,夏蝉没完没了地叫着,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许嘉想起邵宴清病态的脸,和那一声一声的咳嗽,终是调转脚步,朝药房的方向去。
买好止咳糖浆和布洛芬,许嘉记起邵宴清讨厌药味,又到超市拿了小袋的水果糖。
她左手拎着药与合同,右手高举着遮阳伞,尽力往树荫底下躲。
已是做足了防晒,汗水却依旧浸湿发根。
口袋里的手机似乎在连声震鸣,可许嘉已经无心理会,只想快些躲进凉爽之处。
回到家,没有听见任何响动。
许嘉丢下东西,慌里慌张地赶到邵宴清身边,没来得及弯腰,就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热,急促......
邵宴清的呼吸分明并不安稳,许嘉却莫名因此感到心安。
她抚向邵宴清的额间,指尖被烫得哆嗦,心一惊,忙冲到里屋去拿退烧贴。
邵宴清即使在昏睡,眉头也依旧紧锁,时而咳嗽,时而攥紧被角,是副痛苦难耐的模样。
许嘉煮好粥,将其温在保温桶里,与备好的药片一起,放在靠在墙边的茶几上。
日头升到最高处,又缓而降落。
昏黄的光从窗外照进来,在地面留下层浅薄的金晕。
身体很重,眼皮似乎被粘合,怎么也无法睁开。
热,非常热,仿佛正坐在篝火旁休息,又像是被投于铜炉中炙烤。
邵宴清挣扎着,拼命地挣扎,终于感受到汗水的粘腻,被尘封的意识才缓而恢复。
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恍惚间,梦里的场景似乎变为现实。
不远处的门稍许敞开,暖光从缝隙内钻出来,延伸着,延伸着,却始终无法抵达他面前。
许嘉正坐在书桌旁,右手夹着笔,左手在敲点键盘,似乎在专注地记录些什么,而无法去回应他的视线。
许嘉,许嘉,许嘉......
邵宴清反复地念着她的名字,既不期待回应也不打算放弃,只想长久地安静地望向她。
可没有想到,许嘉竟起身,缓步朝他走来。
是因为他的视线太过殷切吗?
邵宴清不解地想,心脏却越跳越快,仰起脸,看着她的眼睛。
许嘉俯身,掌心探向他的额头。
肌肤相触的那刻,呼吸骤然一滞。
邵宴清怔住,嗫嚅着,破碎的字节却无法拼出她的名字。
“好像退烧了。”
许嘉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问,“饿不饿,要吃些东西吗?”
邵宴清试图坐起,可刚撑住的身体又立马倒下来,喘息着,声音喑哑:“不用,我感觉很好。”
许嘉皱眉:“你烧傻了?”
邵宴清在思考她的话。
可许嘉似乎不打算再陪他,冷着脸就要离开。
“诶—”
邵宴清拉住许嘉,却不敢回应她的视线,“我虽然没有很饿,但勉强吃些也可以。”
话落,没听见回应。
邵宴清小心翼翼地擡头,想要去看许嘉的脸色。
许嘉起身,冷淡地拂开他的手。
邵宴清一愣,指尖落入空中,许久,才断线般地垂下。
你不要我了吗。
我们真的结束了吗。
你......爱上张准了吗。
......
各种的问题占据着思绪,大脑再次发昏,身体轻飘飘得,似是躺在云端。
喉间似乎被什么堵住,涌动着,发出哽咽般的低鸣。
邵宴清转身,面向沙发里侧,又用软毯盖住脸,不想让旁人看出他的失态。
隐约得,那脚步声回来了。
空气中似乎漂浮着米粥的香味。
邵宴清瞪着眼,看着投于白墙上的高挑身影,硬是一句话没说。
“咳。”
许嘉轻咳,别扭地问,“不是说要吃饭吗。”
邵宴清沉默。
许嘉似乎放下了什么东西,身侧的茶几传来哒的声响:“我才热过粥,温度应该刚好。”
邵宴清:“......我不要外卖。”
许嘉轻声说:“不是外卖,是我做的虾仁玉米粥。你还在发烧,伙食要以清淡为主。”
已然无法呼吸,耳畔仅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邵宴清一寸一寸地往外挪,手依旧捏着被角,只探出双泛红的眼睛朝外看:“这是你亲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