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就不适合用竹筒固定，云木香直接用碗，一个碗里放七分满，坐在冰块里。
最后半碗绿豆被前面捞没了，云木香又随意抓了把葡萄干去填补。
安置好，盖上纱布避免落入灰尘。
顺带补了张冰冻符，防止夜间冰块化没掉。
不知道是不是符的威力太大，云木香夜里睡着有点冷，起床去淼淼那屋摸摸他小脚，有点凉，便从衣柜里找出一条毛毯给盖上。
翌日推开门，冷空气吹进房间里，害得云木香打个哆嗦。
不是符的威力太大，是自然降温了。
云木香和淼淼齐齐换上长袖，将柜子里的薄被子抱出去晒。
她有点后悔做冰棍。
降温吃这个，会不会拉肚子？
谁知道等回神时，淼淼已经抱着竹筒去分给其他人，谁都没他快！
下午淼淼疯玩，娃娃带着灵芝和桂枝一起拆蟹肉虾肉。
拆好的蟹黄做笼包，虾肉包生煎。
两样都要鲜肉，笼包还专门要猪皮做皮冻。
正好冻冰棍的饼还没全化。
云木香很轻松买到鲜肉，好像大部队离开后，嫂子们卖肉的频率大幅度降低。
包笼包剩下的蟹肉蟹黄全部被做成酱，云木香留着拌面。
她将笼包和生煎各装一半，带着淼淼给宋画眉姐妹两个送去。
顺便问问，有没有干爸他们的消息。
宋画眉和宋百灵摇摇头。
一样没消息。
“姑姑，你是不是担心姑父，一团政委不是有留下，要不去问问他？他是团里饿人知道的应该比我们多吧。”
“？”
云木香问，“程政委？你有见到他？”
程明卓在大部队离开没两天，就请假回北京。
回来了？
“对，我下午有看见。”
云木香记在心上，不过没等她找去，回来时就在家门口见到程明卓。
对方气色很好，怀里抱着个陶罐。
外表看着普普通通。
看在云木香眼里，整个被阴郁的黑气给笼罩。
“找到了？”
程明卓离开前，云木香算了算媒介的位置。
在一个让人很诧异的位置。
小翠的骨灰盒里。
云木香把淼淼给轰进屋里，“小黄小牙小母鸡都还没喂，你快去，别饿到它们。”
等把儿子给支走，视线才扫过陶罐。
“你不会连骨灰盒一起带来了吧。”
“不是，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陶罐。”他将东西递给云木香。
“进来坐。”
“这个麻烦你。”程明卓摇头拒绝，“太晚了，我们单独相处不方便，东西都在这里，明天我去你办公室再聊。”
周以臣不在，他晚上进屋里，影响不好。
云木香也就没强求。
程明卓转身离开，也没问云木香有没有把握救他。
云木香进去书房，将东西放在地上，先拆开牛皮纸袋。
里面有一份鉴定报告，就是之前用在画眉她们身上的那种鉴定方式。
程明卓确定自己是程家子孙。
之后是一些调查报告。
程明卓被指责是假货之前，切切实实享受程家二十多年的资源，已经形成自己的小圈子，拥有自己的人脉。
调查一点信息轻而易举。
调查结果小翠确实去世，可她那本该被批判为资本分子的姑爷，也就是小翠所说的孩子爹，在特殊环境里成为地方革委会的一把手。
姑爷和程明楼关系也很好。
程明楼认回程家的时间点，正好是他搞破鞋被威胁，姑爷暴力镇压时出了人命。
最后事情被摆平，是程明楼认回去，姑爷打着程家的名号扫尾清理掉所有证据。
云木香记得，程明楼认回明家，说得是小翠死前良心发现，才说出真相。
事实上，小翠死在程明楼事情摆平后。
为什么死……云木香掐了掐手指。
是姑爷要杀人灭口。
云木香重新捋一捋。
二十几年前，小翠和程母同一时间生产，本身有点小本事，看出程明卓命好，先偷命。
好命换给姑爷，求了二十多年安稳，和以前小姐一明一暗当成两个家。
直到程明楼出事，不知道为什么小翠又想到程家，出个互换的主意。
至于程明楼为什么会和程明卓的大哥像。
调查之后也有了结果。
小翠是程明卓爷爷原配弟弟的女儿。
程明卓不调查，还真不知道奶奶是爷爷娶的第三任老婆，两人是搭伙过日子。
那之前两人各有孩子，就是逢年过节见的表叔堂叔们。
因为两人结合时孩子都大了，各自都有自己的工作，成家后离得远，联系很少。
程明卓问大哥，他发现大哥是知道的。
“就没怀疑过程明楼的身份？”
“明卓，不是随便上门来个人说两句话，我们就会信。”
“不信还要留下他？”
“爷爷说，当年他参军，是前头奶奶一家全力支持才有的今天。”
爷爷原配一家被敌人杀得就剩下她和弟弟两个。
家被洗劫一空，藏起的财产最后也被两人商量，捐赠给红军。
弟弟在转移过程中丢失，爷爷很自责。
原配奶奶会早逝，也是思忧过度。
所以原配奶奶弟弟女儿的儿子，爷爷愿意当孙子养。
程明卓自述信上就写到这。
云木香看那落笔笔迹的力道透过纸背，就知道程明卓肯定没放下。
翻了翻其他，云木香还瞧见一堆罪证。
有关于姑爷和程明楼的。
云木香抖了抖纸张，重新塞回牛皮纸袋里，随后直接毁了陶罐里的东西。
刚到宿舍的程明卓刚插入钥匙，忽然感觉浑身一冷，很快一阵轻松。
他恍惚间意识到什么，擡手撕掉脖子后的膏药贴。
开门，进屋。
一整晚，程明卓都没出现任何意外。
兴奋到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就精神奕奕地找到学校。
凌晨五点半。
天还是灰色的。
学校大门紧闭，只有一早来检查新建学校的建筑人员。
正啃着素包子，就看到个人跟疯子一样来回在学校门口跳。
他迷惑地眨了眨眼。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
……
云木香现在看程明卓笑得就像个傻子。
她擡起手腕看眼时间。
自从她点头说一切都解决后，程明卓就开始在笑，距离现在，十好几分钟了。
“直到你很开心，我还要工作，你回去笑吧。”
程明卓压住翘起的嘴角，收敛道，“嫂子，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我能做到一定帮你！”
云木香眸光闪动，“什么都行？”
“……不违反原则和纪律的情况下，什么都行。”
云木香没好气地道，“说了和没说一样。”
程明卓稍微一想，“嫂子你是不是想问周团长的情况。”
“能说？”
“按理说不能。”
云木香抓住他用词，“不按理呢？”
“我在家得来一个消息，财政计划来年降低援南额度。”
云木香没听懂，可直觉上却感觉到一阵心悸。
她放在桌上的手握紧拳头，努力调整着心跳。
国家现在帮的就是对方，降低额度，是关系有变化？
战争时间要被拉长？
云木香无法断定。
“你没事吧。”程明卓见云木香脸色有点难看。
云木香摇摇头，“没事。”
程明卓犹豫片刻，安慰道，“嫂子，你别担心，最迟半个月就会有结果。”
云木香露出笑容，“那听你的。”
她看了眼程明卓单薄的身体，打趣道，“现在隐患彻底解决，你也趁着剩下的半个月好好锻炼锻炼自己。”
程明卓还是跟做梦一样，“真的没事了？”
“不相信我？”
“没。”程明卓有点好奇，“嫂子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我的问题？”
“问这个做什么？想跟我秋后算账。”云木香反问。
“没有，只是奇怪，嫂子早就知道，之前没提醒我，为什么这次愿意帮我。”
云木香没立刻回答。
因为她之前也看不出来。
知道程明卓倒霉，为什么倒霉，看不懂。
现在为什么又看出来。
她更不懂了。
这种一知半解的玄妙感觉，还挺讨厌的。
感觉她像个学渣在装学霸。
怪道玄门传承那么难，这鬼东西没人领入门，学个空气。
总感觉她要成为玄门最后一代门主。
老祖宗知道会不会掀开棺材板来骂她。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当晚云木香就梦到个穿道袍的男人挥舞着拂尘到处追着她训，跑慢一点拂尘就要抽到身上。
等睁开眼，云木香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真去回忆梦中的具体画面，她又全忘记了。
能忘，那说明这梦做得没问题。
云木香抓了抓头发。
“也让我再梦到点有用的。”
可惜连带淼淼相关的对照梦，她都没有再做过。
天慢慢冷下来，怕耽误施工，学校施工的进度一下拉起来。
半个月后，先竣工的是育儿所。
云木香想找鲁魏源宣传宣传时，徐玲玲路过，很诧异地反问，“鲁记者跟大部队上前线这事，你不知道啊。”
云木香还真不知道。
“他也去了？”
“嗯，说是要拿一手信息，靠这个升职。”
徐玲玲说完笑得甜蜜，眼神却一直在看云木香。
云木香感觉奇怪，“有话就说。”
“那你答应我不准生气。”
“不生气。”
“我之前一直以为，鲁记者是喜欢你的。”
“……你眼睛什么时候瞎的。”云木香问。
“说好不生气的，你怎么还人身攻击。”
“是你先败坏我名声的。”云木香据理力争。
徐玲玲不好意思地双手合十，“是我误会了嘛，我看鲁记者总是对你最特殊，那肯定会多想啊，不过他去战场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告诉你，我立马就觉得你们没什么。”
“……”
云木香和她说了个最浅显的道理。
“我家周以臣最小心眼，你觉得鲁魏源如果喜欢我，他们两个能是兄弟。”
不是云木香自夸。
她和兄弟。
她一定是在兄弟前面的。
嗯！
他敢不。
徐玲玲讨好地挽住云木香胳膊，“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之前那些都不算数。”
铃声响起，徐玲玲笑着跑走。
育儿所竣工，门窗什么安装好只用一天，云木香开始带人布置起来。
负责人也还没定下来。
紧随其后，是夜校。
天越来越冷，郎医生不在，云木香分担着培训班的任务，做主将教室挪到夜校里，固定三间教室给培训班做长期上课的地方。
四面有墙，遮风挡雨，比之前临时搭建的棚子暖和太多。
不过棚子也没废弃，空闲时间大家上山找乌拉早编帘子，一点点将四面给围起来，做处理、炮制药材的场地。
停下的扫盲课也要恢复起来。
相关项目的培训……
生产队相关事情全权交给张秋桂负责。
其他的，云木香觉得潘校长该出出力。
“如今育儿所、夜校负责人要定下来，倒是中学好安排，曲婉玲接的卢老师的班。”
“曲同志还是太年轻，我倒是更看好老同志，金淑珍同志就不错。”
当初下来监督的三位遗孀：卢知晓，廉凤，金淑珍。
“金老师脾气太温柔了，压不住人吧。”
“那简单，把马主任调过去，金老师脾气好，那就去管育儿所。”
云木香试探地询问，“上面没想法？”
要是没想法，那金淑珍过去确实合适。
潘校长摇头，“现在没时间管我们这点小事。”
所以要在有时间管之前，给落实下来。
金淑珍的身份就很无敌。
要学历有学历，要背景……人家没背景，一个烈士遗孀的身份谁敢欺负。
“当初是不是来了三位老师？”
“对，还有一位廉凤老师，廉老师和金老师都是师范毕业。”
“夜校负责人还空着吧，让廉老师去。”
“校长，你一下子要走中学两名老师，这空额怎么补？”云木香提醒潘校长。
“距离不远，能不能克服一下困难两边兼顾。”
“……那夜校和托儿所的进度肯定没那么快。”
大事没多少，小事一大堆。
“不着急，夜校本身就没固定可成，紧着方便来，托儿所那，学期过半开校也不方便招生。”
云木香想想。
中学副校长：马主任。
固定老师：石琼、尤文琦、曲婉玲。
兼课老师：廉凤、金淑珍。
六人带两个班级，这么看好像也还好。
育儿所这边只有一个金淑珍，一切要重头开始就还好。
夜校情况就复杂许多。
培训班、扫盲班、专项还要分栽种和手工，生产队也是挂在细分也是挂在夜校下。
这个位置要经常和军嫂们打交道。
至于小学。
副校长是她。
教导主任暂时空缺。
编内老师：严、苗、小严、庞、万、徐、余七名。
编外老师：六名。
如今一年级一个班，二年级两个班，三年级两个班，四年级一个班。
班主任就要六个人，主课语、数、政、劳，副科艺、体、自然。
只走一个马老师，因为廉凤和金淑珍还在兼课，课程倒是不用挪动。
可两人不能一直这么兼课，顾不过来的。
最迟年后，马主任的主课倒是可以交给余君君接。
短时间内结构不会大变，云木香就安下心来。
云木香视线扫过空下的教导主任，问潘校长。
“教导主任换谁？”
她心里头想，估摸是在苗老师或者严老师中间选一个。
谁知道潘校长摇摇头，“这个位置先空着，留给后来的人。”
“？”
“教导主任这种重要的位置，肯定要安排重要的人来坐，苗老师之前腰伤后，一直没见好全，肯定没精力，严老师太闷不适合。”
云木香诧异，“苗老师还没好？”
“对哦，小云你会治病，找时间给苗老师看看吧。”
云木香对上潘校长的眼睛，恍然。
对方在给她提醒。
苗老师当初可是因为淼淼伤的。
“好，我一会儿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