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音讯
突然,宋画眉笑了。
同事被她笑得浑身不自在，眉头忍不住凑到一块儿。
“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我去提醒你朋友。”
一句话戳穿同事的伪装,脸色一下变得铁青。
“我……”
“不用解释，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怎么想的。”
同事抿着唇,目光闪烁。
广场上,众人宣誓的声音嘹亮而坚定。
宋画眉看最后一眼,指了指外面冲同事说，“看，她们都在发光。”
……
一概不知宋画眉小动作的云木香先绕去筒子楼。
吴雪已经出月子。
云木香抱着奶粉上楼,淼淼穿着胶鞋脚步落地声音特别大。
哐哐哐地响彻整个走廊。
“阿姨，我来看弟弟啦。”
“嘘，周栕，你小点声,万一弟弟在睡觉呢。”
屋里,吴雪正蹲在房间里洗尿布，孩子被放在床上，穿着小肚兜，捏紧拳头睡得正香。
淼淼的大嗓门惊到他,闭着眼哼唧了两声。
吴雪赶忙湿着手哄两句,扭头，看到淼淼走到身边。
“来找强强玩儿吗？他去找长生玩儿了。”
“我不找王坚强。”
淼淼歪头看着小小的弟弟,眼睛亮了起来,回头找妈妈，小声说：“弟弟不红了。”
云木香抱着奶粉进来,“那当然，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淼淼又想到弟弟刚出生那几天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顿时觉得好神奇。
吴雪见他这么喜欢，下意识打趣道，“喜欢弟弟？淼淼让你妈妈生一个给你玩儿。”
刚刚还笑嘻嘻的淼淼瞬间板起脸，严肃认真地摇了摇头。
“不要。”
“嗯？”吴雪坐回小板凳前，没听清他说什么。
淼淼重复道，“不要妈妈生弟弟，我可以跟别的弟弟玩儿。”
“是不是怕妈妈有了弟弟就不喜欢你？”
淼淼眼神里闪过迷茫。
云木香微微皱眉，她不喜欢这种说法。
虽然她也是拿这个来引导淼淼不要弟妹，可听别人这么说就觉得很刺耳。
她将奶粉放在小方桌上，转移话题，“你要的奶粉到了。”
“这么快，真是太谢谢你。”
吴雪甩甩手上的水，起身去检查。
大包看起来量比罐装的多，价格还便宜，吴雪当场擦干手去准备钱。
云木香发现家里没其他人，“你婆婆不在？”
吴雪满脸轻松，“我当家的出任务之前，就把婆婆给送上回老家的火车，怕他走后我婆婆找不到地方买车票，我在家带孩子也不方便出去。”
声音中透着开心。
买不到车票也就是个借口，说到底还是心疼她，怕离开后婆婆赖着不走。
云木香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倒是没想到王营长突然有魄力。
吴雪把钱数出来，递给云木香，“你点点看对不对。”
云木香没看，直接叠着放进腰侧斜挎的布包里。
“我相信你，你自己带孩子能忙过来吗？”
“能，强强壮壮大了，也能帮忙做点事，别站着说，坐。”吴雪搬个小板凳放到云木香面前。
云木香摇摇头。
家里有小孩子，屋里的味道一半都不怎么好闻，奶腥气混着屎尿味道，被热气一烘越发诡异。
“淼淼要钓龙虾，就不坐了，我要抓到鱼，到时候给你送一天来，鱼汤下奶。”
“那我不客气了。”吴雪确实需要。
云木香喊走淼淼，出筒子楼发现儿子安安静静，觉得奇怪。
“你想什么呢？”
“我每次见弟弟都在睡觉，他真的没生病吗？”
“没有，你小时候也很能睡。”云木香想起淼淼刚出生的时候就白白胖胖，安安静静睡在床上的时候最招人喜欢。
“我都不记得。”淼淼根本想不起来。
“你要记得就出事啦。”
你妈妈特殊情况，也是从一周岁之后开始记事。
淼淼问，“我们现在上山吗？”
“中午饭不吃啦？”
“我们可以带干粮，妈妈我们去供销社看看。”
“是你个小馋鬼想吃东西吧。”云木香没抗拒儿子的力道，跟着她朝供销社去。
供销社原先三天一供应，在大部队离开后，就改成五天一供应。
云木香扫一圈，没什么新鲜的吃食。
鸡蛋糕表面已经失去水分，饼干是圆形葱油的，淼淼不爱吃，焦米棍这个天吃太干。
直到她看见淼淼直奔一口大缸前。
“妈妈，我要这个。”
云木香凑近，一股子甜腻腻的味道。
是食用香精兑的糖水，特别受小孩子喜欢。
云木香皱起眉头，“你正在换牙，不能吃太甜的东西。”
“妈妈，妈妈。”淼淼揪着衣服开始撒娇。
云木香态度很坚定。
她不限制淼淼吃零食，可有些东西吃着是真不健康。
淼淼不放弃。
云木香被闹得头疼，“你换一个。”
淼淼委屈地说：“妈妈要是还不答应呢？”
“你一直换呗。”云木香一副无赖的语气，直接把淼淼给噎住。
他低头踢了踢脚，换了一个。
“那我换雪糕。”
云木香眯起眼睛，伸手擡起儿子下巴。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要这个。”
军区其实没有卖雪糕的，地理位置是原因之一，雪糕无法保存也是原因之一。
之前天气最热的时候，云木香用硝石制冰的时候做过几次。
云木香搓了搓儿子小脸，“下次想吃直接说。”
淼淼眨眨眼，“那我可以请同学一起吃吗？”
“在这等着我呢。”
她就说怎么突然委婉起来。
“今天来不及做，明天吧。”云木香突然想起，“去买点红豆绿豆，一起做。”
“红豆冰棍！”
“对。”
正好下午家里没人，让娃娃去研究去吧。
母子两个的话，让供销社的人听见，很好奇，
她有一年夏天去现成，吃过一次冰棍，冰冰凉凉可解暑了，但是那东西不是要用冰柜做吗？
想问，可一直没好意思张开嘴。
等云木香又买了一包□□糖，拎着东西离开后，心里头还在念叨。
云木香带着东西回家，硝石制冰要她自己来，娃娃碰到硝石会不舒服。
大盆套小盆，硝石直接制冰是含毒性的，需要隔离。
东西准备好放在餐桌上，又额外找汤碗将红豆绿豆分开泡水。
将近十一点，云木香准备午饭。
“中午想吃什么？”
就母子两个，做多了就会剩，做少了又做不住。
周以臣离开后，每一顿吃什么都是个大问题。
淼淼挂在吊床上晃悠，小胳膊撑着下巴，“不知道呀。”
倒是娃娃很有想法。
“凉拌菜！”
家里花生、木耳、干腐竹、干海带是现成有的。
菜地里黄瓜、胡萝卜，莴笋、香菜都有。
该煮的煮，该切的切。
云木香和淼淼都不能吃辣，料汁调的是糖醋口，专门用新鲜番茄熬的番茄酱。
熟过头的番茄皮一烫就掉，随便炒炒就能出沙。
主食难得没蒸大米饭，七成白面，三成玉米面混合揉了块光滑的面团，分成一个个小剂子，擀成薄薄的一张饼，水热上过蒸。
擀一张蒸一张，出锅晾晾，一揭一张。
看着像是吃烤鸭配的春饼，可是又大很多。
“这又是跟哪家学的？”云木香询问。
“北方。”
说是叫水烙馍。
卷着凉菜，一口咬下去酱汁浓郁，清脆爽口。
十张母子俩最后只剩下三张，云木香三张，淼淼四张。
饭后云木香摸了摸儿子的小肚子。
“撑不撑？”
淼淼打个嗝。
得，不用再问。
云木香和儿子一人一个躺椅，懒洋洋地吹着风，午后安逸时光下昏昏欲睡。
山上嗷一嗓子给她吓醒。
她皱起眉，坐起身看到对门王大姐正走出来看情况。
看不到什么，云木香却有听到，是吴春风在训孩子，隐约还有大丫二丫的哭声。
云木香叹口气，看向淼淼，“休息好没？拿上工具我们上山。”
“我还没喊人！”
“那你现在去。”
“嗷！”
淼淼转身从躺椅上爬下来，提了下裤子就往外跑。
云木香去后院杂物房找出背筐，将手锄装进去，还拿了个之前被淘汰不用的木碗。
中午买的鱼线也丢进去，军用水壶装满热水。
撤下毛巾要直接丢进去，嫌弃背筐脏，干脆挂在脖子上。
依旧是早上武装整齐的打扮，唯一不同的是布包换成背筐，单鞋也换成胶鞋。
收拾好坐在院子里只等淼淼回来。
淼淼运气好，半路就看到集合走来的几个人。
王坚强和长生打打闹闹，江河在后面追着。
“我正要去找你们！”淼淼顺利掉头。
云木香看一群小孩空着手来，对这次上山的行动有了定位。
抓不抓到东西不重要，主要是玩儿。
将房门挂上锁，她背着背篓出院门，就听见长生正在夸她。
“云老师可厉害了！一抓鱼就抓好多，筐里都装不下！”
“我不信！”
江河经常跟江山上山打鸟，下河抓鱼。
小溪就那么大，这几年下来，哪里还有多少鱼儿。
“我上午和我哥一起去，一条都没抓到。”
就钓了三个龙虾，螺丝倒是摸一堆，可那玩意不好吃啊。
长生嘚瑟地说：“那是因为你没见过，等着瞧好吧。”
她看到云木香，扭头笑着问，“是不是啊，云老师！”
云木香：“……”
她是应呢，还是否呢。
云木香挂上院门，选择不回答。
她避重就轻，“上山啦，你们都做好准备没？”
“还要准备？”
“当然要，知不知道第一步要准备什么？”
江河跳起来，“我知道！找小棍。”
“是挖蚯蚓。”
尽管云木香很讨厌一切没有脚的和脚太多的。
她没从老房区的道路上山，因为会路过吴春风家，人家现在正在教训孩子，路过劝不劝都是问题。
云木香带着四个小萝卜头从自留地那边的小路绕上去，顺便一人发一根结实的木头。
让他们找松软潮湿的地方挖蚯蚓。
带来的木碗就是专门用来装蚯蚓的。
小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男孩子又格外虎。
一个个拿着木根跟金箍棒似的使，一路走来留下无数个坑。
碗是江河在抱着，云木香特意落在最后面，保证和他们的距离，确保自己看不见那密密麻麻蠕动的蚯蚓。
噫。
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妈妈，我看到河啦。”
前方，茂密的树冠遮天蔽日，目测两米多宽的河面穿梭在密林下，一靠近便感觉到一阵阴凉潮湿的水汽。
云木香上前找了找。
其实这个季节不是吃龙虾的时候，十月龙虾肉会逐渐收缩，根本吃不到什么，六七八那三个月龙虾才是正肥的时候。
现在要吃也该吃螃蟹。
云木香想到肥肥的蟹膏，流油的蟹黄，给几个小孩在河边挑选好位置，让她们一个个找小棍，穿蚯蚓去钓龙虾。
她则拿鱼线编了个渔网，让淼淼帮忙将蚯蚓绑上去，才丢去螃蟹洞多的地方。
因为想吃，悄悄在其中一个蚯蚓身上留有一丝灵气。
窸窸窣窣，举着大钳子的梭子蟹、青蟹都开始拼命往渔网里面钻。
没有耐心正要换位置钓的江河看到这一幕，惊讶地张大嘴巴，手里小棍都掉了。
长生真的没吹牛！
云老师好厉害！
江河闪着一双星星眼，看云老师的眼神放着光。
灵气不仅仅对螃蟹有吸引力。
水里的一切生物都躁动起来，拼命地凑过来，偏偏看得到吃不到，最终将渔网塞满。
云木香先瞧上个大鲫鱼，这个和豆腐烧汤最下奶。
她抓上来两条，鱼嘴用草绳穿上，另一头系在最近的树木上，先将鱼儿放水里养着。
之后是将渔网捞上来，将螃蟹丢背筐里。
“快来帮忙，螃蟹要跑啦。”
这里头也有龙虾。
萝卜头们看看自己半天一无所获的小棍，起身后就丢到身后，兴奋地满地追着龙虾和螃蟹跑。
最后直到背筐装不下，才盖上盖子，用绳子拴住口，避免螃蟹跑出来。
地上还有鱼儿。
“把小的丢回河里去继续长大，大的我们分分。”
有条大的草鱼，云木香给了长生。
两条鲫鱼给王坚强，留吴雪下奶，还多给了条川条鱼。
江河也选了大的草鱼，太多小孩也拿不下，云木香便往河里丢。
淼淼着急，“妈妈，我们家的呢？”
“你挑。”
淼淼不会挑，只说要没刺的鱼儿。
云木香瞅见一条鲈鱼，小了点，两人吃倒也够。
长生劝淼淼，“这个好小，没肉。”
淼淼坚持，“没刺！”
长生觉得淼淼傻，有刺挑出来不就好，大鱼能多吃两口肉呢。
淼淼觉得长生啰嗦，鱼刺扎嘴可疼了呢！
吵吵闹闹，伴着夕阳下山，路过自留地见到傍晚来收拾菜地，重新补种的人，眼睛放光地盯着小孩手里的鱼儿。
多新鲜呐。
路口。
云木香问大家，“你们自己回去行不行？”
江河抱着鱼挺起胸膛，“没问题！”
三人高高兴兴地来，开开心心地走。
云木香正笑着，余光看到儿子学江河抱鱼，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周栕，你衣服今天自己洗。”
“哈？为什么！”
“你现在成臭宝啦。”
“才没有！”淼淼蹭上去。
“莫挨我！”
“妈妈！”
淼淼咯咯咯地笑声传老远。
晚饭是香煎鲈鱼，中午剩下的三张饼直接做成面片汤，只需要加上几颗小青菜。
如果忽略淼淼等瞪着青菜如同仇人般眼神的话。
螃蟹和龙虾统一丢进水盆里吐泥沙。
云木香则给炉子添上一块新煤球，开始煮红豆，蒸绿豆。
红豆先开花，开锅放上两小把糯米和冰糖，煮烂后用擀面杖的一端全部捣碎，一边搅拌一边煮至黏稠。
定型的模具是竹筒。
周以臣专门挑得细竹竿，一劈两半。
找细棉绳将竹竿绑好，从一端将豆沙糯米塞进去，最后插上竹签，用纱布包上，竖着放进已经冻满冰块的盆里。
蒸熟的绿豆云木香没碾碎，煮开的牛奶里加上几勺子奶粉，少放几粒冰糖，煮至黏稠后，再和绿豆混合。
白白的液体里绿豆浮浮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