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厉害,可惜我只跟爸学了手针灸,正经看病我不行呀!当然,我是很希望哥哥你真的好啦。”
云父无比赞同,“这件事情听我的,沉香你这两天收拾一下行李,初五跟着木木以臣一起过去,我会和你詹叔叔说,让他多照顾你。”
“……”
云沉香缓缓吐出一口气。
“知道了。”
云父点点头,这才安心地起身离开。
云木香转身就要跑,后衣领被抓住,给拉回来。
“故意的?”
“人家明明是想哥哥你拥有一副强壮的体魄,太冤枉人了。”
“承认吧,你就是害怕,想拉我一起去,如果不合适,还能拿我当借口回来,是不是?”云沉香问罪都轻声慢语的。”
云木香却觉得被看扁了。
“我是哪种会反悔的人?是你自己后悔了吧,之前以为没希望才请回保家仙,如今却发现有医生可以靠手术就能改善你的身体情况,现在心里很难受吧。”她不甘示弱。
云沉香轻笑,“那好妹妹,我离开一两个月去看病,我大仙儿怎么办。”
“带着啊。”
云沉香愣住,“他能离开……”
云沉香沉默,是他一叶障目。
原本还想临出发前病发一次,如今倒是能换个方向。
“我还以它没办法离开,上次去找你,它都是让神魂去的,当时肉身在他面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受伤。”
“恩,大白天在半空发现一个会飞的刺猬,怕是会引起另一场大.革.命吧。”
“……”
“我去准备准备。”
“拜拜。”
“等等。”
“还有事?”
“给你的。”
云木香接过一个四四方方的木质小盒子,打开,淡淡的果木香调幽幽传来。
“哇!哥,你可太厉害啦。”
细口圆肚,透明的玻璃瓶上印着一个别样风情的外国女,旋转口,打开延伸出一根透明吸管,捏着顶端将香水吸附,点在手腕上擦开。
清新柑橘中夹杂着一丝绿茶清香。
云木香嗅了嗅,欢喜地凑到云沉香面前,“怎么样怎么样?”
“我眼光挺好。”
“哥哥,你早拿出来呀,早拿出来我肯定帮你在爸爸面前求情,让你留下。”
“……现在也不迟。”
“不行不行,做人不能出尔反尔。”云木香狡黠一笑。
云沉香点了她下额头,“那就一起去,我也替爸妈考察一下你未来的生活环境,实在太差,我带你回来。”
云木香满脸感动。
下一秒。
“这是送你的新年礼物,花了两个月稿费,外加拖友谊商店表姐拿货的人情,你的礼物呢?”
云木香收回笑,把香水放回去,啪地盖上盒子。
“哥哥,做人不能太攀比,做人不能太计较,想开点才能长命百岁,妈妈还在忙,没事出去帮忙呀。”
云沉香望着跑路的背影,笑着出去。
倒是云木香,去到书房打开抽屉,从符篆里找到一张纸,上面记载着符纸朱砂等一切所需品的制造方法。
原本是给云沉香要的,当天回来就出事,她倒是把这一茬给忘掉。
小心叠好,放回柜子里。
云沉香忽然想。
这制作方法,别是本身就给她的。
云木香一拍脑袋,还真是会联想。
“木木,下来把淼淼几个领出去玩儿,被在家里捣乱。”
“来啦。”
……
过年的热闹感染了整个大院。
年三十中午,云木香领着周以臣和淼淼,同云家三口坐一桌。
三荤三素六个菜,全家福砂锅里头必少不了鱼丸、蛋饺、炸肉皮,个个拳头大的狮子头摆在云木香面前,红烧鱼两头翘翘,祝福着年年有余。
炒豆芽,油焖笋,青菜年糕,全是云母一早抢来的新鲜菜。
主食是八宝饭,小食是春卷,野菜馅的,吃得就是一个鲜字。
淼淼勺子装不住,最后直接用上小手,咬一口嘎嘣脆,幸福地眯起眼睛,看得云母十分有成就感。
周以臣陪着云父,就着花生米喝了二两白的。
云父看着人都在,笑着展望新一年。
“明年越来越好。”
儿子身体好,女儿日子好。
吃饱喝足躺下,四点多一家三口就被喊回去。
年夜饭吃得都早。
周家人多些,长桌坐满了人。
腌笃鲜汤汁浓白,春笋、腊肉、火腿、百叶结炖了一砂煲,热气腾腾。
大哥专门去国营饭店买来的酱鸭架势足够大,水晶虾仁则是婆婆年年必备的一道菜。
红肠、年糕、塌菜炒冬笋,此爆鱼非彼鲍鱼,四喜烤福寓意事业有成。
砂锅汤和红菜汤,主食依旧是八宝饭。
云木香看着这一桌子,捂住嘴偷偷笑。
“妈妈们冷战呢,但习惯没变。”
往年都是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商量菜色,两家避开重复的,争取多吃点不一样的。
周以臣垂眸,昏黄的灯光下,饭菜热气氤氲,给她镀一层柔和的光,双眼流转着水光,姣姣似圆月,波光潋滟,引人心动。
美好的一幕破散在父亲的大嗓门之下。
周以臣收回神,端起面前的酒杯,将之饮尽,辛辣的感觉一路从喉咙顺到胃里,所过之处火辣辣地热。
“你少喝点。”云木香叮嘱他,“明天要早起。”
“恩,最后一杯。”
周以臣把空杯子放在老婆面前。
“说好最后一杯哈。”她缓缓斟满。
周以臣端起来酒杯,“爸,我敬你,儿子不孝。”
周父笑眯眯的,心情十分愉悦,两人仰头皆是一饮而尽。
初一不外出。
云木香又给淼淼换了身新衣服,把他小瓜皮帽子给戴上,穿着脖子袖口镶有兔毛的同款亲子装,跟在周以臣身边先给公婆拜了年。
金金林林淼淼三个在二老面前跪一排,磕下一个头,换来两个红包。
之后是罗志云和云木香互给。
结束后,周父带着三个能跑能跳的大孙子,开始出门拜年。
罗志云出门就从金金林林手里头要来红包。
还特意打开云木香给的,看到一人一毛,感觉有点少。
恰好被云木香给看到。
她还没说什么,淼淼也拆开红包,然后拿着钱跑到身边,高高举起小手。
“妈妈!钱,我请妈妈吃东西,随便买。”
云木香扫了眼那两分钱的票子,余光就瞧见大嫂脸色尴尬。
云木香笑出声,“今天我算享到我儿子的福,走,给我买糖吃。”
“走,给你买糖吃。”
周父周母看了眼罗志云,都没说什么。
刚出门,他们给的红包是多少,心里有数。
只是大好的日子,不能破坏高兴。
过了好一会,说清妈妈吃糖的淼淼,左胳膊挂着花生,右胳膊挂着瓜子,脖子上挂着一兜糖,靠着两分钱,换走云木香好几张票和钱。
周父哈哈大笑,“你小子赚大了。”
“爷爷,你吃什么?淼淼请你!”小手拍着胸脯,那叫一个大气。
云木香就站在一旁笑。
周以臣靠近,伸出手。
云木香看一眼,迟疑一下把手放上去。
周以臣拨开。
云木香:“?”
几个意思。
“你给儿子买那么多,我的呢?”
“……他几岁,你几岁呀,羞不羞,你儿子都知道哄我前要先付出两分钱,你还想空手套白狼,美得你。”
周以臣挑眉,手揣进口袋,“我送了,你没发现。”
云木香看他一眼,手向后抓住棉衣帽子。
“这都能发现。”周以臣还想着晚上逗她。
云木香认出是支口红,她没有的颜色,笑眯眯地问,“你就不怕颜色买重啦?”
“怕,所以我把你之前的拆了,在手背上画了一道给售货员看,人家看过给我挑了这个颜色。”
云木香如遭雷劈。
“你干了什么!”
周以臣察觉气氛不对,默默倒退两步,刚动胸口就挨了一拳头,虽然力道跟挠痒痒似的。
“啊!周以臣,大年初一你要气死我吗?你对我宝贝干了什么!别跑。”
正寒暄的几位长辈听到动静看过去,笑容更深几分。
“小年轻就是有活力。”
当晚,有活力的周以臣被赶去的楼下跟他大哥一起睡。
初二,出嫁女回娘家。
周家两个,比周父大的大姑姑,比周父小的小姑姑。
云家好几个,可如今能联系上的就一个。
云木香也需要回娘家,可婆家就在隔壁,便一会这边坐坐,一会那边坐坐。
表哥表弟,表姐表妹都几乎都已经成家。
姑姑姑父们带过来的就是孙子辈。
周家云家一下炸开锅,好几个小孩子在一起,说话像是在打仗,看小黄抖个屁股都能议论半天。
而姑姑们知道云木香决定随军,这个五十,那个一百,粮票工业券流水似地往云木香怀里塞。
罗志云看得眼红,“弟妹真身后姑姑喜欢,是我不讨喜了。”
姑姑几个齐齐看向她,要说话前,云木香开口,“那是,谁让我生得这么讨人喜欢,姑姑,是不是。”
“瞧瞧她,多会自夸。”
罗志云一拳打在棉花上,轻飘飘的难受。
还想念叨,打麻将的周以恒回过头,“小云,你麻将厉害,快来帮我看看,我接下来出什么。”
“这个我熟!”
罗志云干脆直接将周以恒取而代之,摸了一下午的麻将。
初三开始,就要轮番走亲戚。
叔公舅公,姑姥姨婆,全走一遍是不可能的,周以臣和云木香两人一合计,就去父母面前说了,今年都不去了。
云木香这边倒是可以,她父母的父母都不在了,其他表亲堂亲就都好说。
可周以恒姥姥还在。
初三这天,周颖带着淼淼去看了姥姥,她则拎着东西去到校长家。
来给校长拜年的人很多,云木香诧异,吴老师过年也没回家。
吴老师也稀奇,过来帮姨夫招待。
“没想到你也会学人送礼。”
云木香不高兴她嘚瑟,“我来吴老师该高兴的,年后我走了,你就是小学唯一的音乐老师,开心吗?”
吴老师开始在笑,“你犯了什么错被停课了,活该!”
可她看云木香还在笑,“不是停课,那你……”
“哦,年后随军,以后我不在这里教书了。”
“!”
吴老师立马站起来,“那岂不是说,年后我要一个人教五个年级!”
云木香海豹式鼓掌,“恭喜恭喜。”
吴老师眼圈一红,“怎么都欺负我一个,人家不都说情场失意,工作得意,我怎么就这么惨。”
“?”
说话可要讲证据。
等等。
“你和鲁魏源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就上次公园见面。”
“……”
很好,鲁魏源一如既往地烂。
“让你不听同事言,你不是认识很多哥哥,找人去给他个家训。”
吴老师也不指望云老师良心发现。
“你怎么能这么坏呢,鲁记者已经失恋,你竟然还想欺负他。”
“?不是,到底谁失恋。”
“我们。”吴老师擦了擦眼角的泪,“鲁记者说,为了维护我的名声,让我对外说是我提的分手。”
来了来了,它又来了。
鲁魏源那该死的魅力,怎么就能让女孩们失心疯一样。
云木香板着脸听吴老师完整地诉说了三遍她的美好爱情,终于等到校长有空。
哪里知道云木香刚说明来意,校长就笑着把盖章的公文拿出来,连带学校开的介绍信,校长亲笔书写的推荐信。
“校长?”
“你爱人之前找过我,军人家属不容易,学校很遗憾失去一位优秀的老师,希望你到了新学校,依旧能放光发热。”
云木香震惊于周以臣动作迅速。
仔细检查好介绍信,云木香正式向校长道别。
出门看到眼眶红红的吴老师,笑着摆摆手。
“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见。”
离开校长家,云木香又去了七宝街一趟。
大过年的热闹节日下,林华还是一个人看守在店里,孤零零的看着怪可怜。
云木香想了想,把包里装着的八宝饭掏出来。
“忙呢。”
“小师叔。”
“家里做的八宝饭,热热吃。”
“谢谢。”林华好些年没收到东西了,道观被拆后就再没有。
他抱紧饭盒,“小师叔要走了吗?”
“嗯,以后可能没机会再来,谢谢你的配方。”
“那是师叔祖让我转交给你的。”
“……他倒是算无遗策。”
大好日子,云木香不想提一些虚无缥缈的人。
又屯了包材料,才同林华告别,临走前笑着说:“给你的相思符记得用,放久了受潮效果可就不好了。”
“恩!”
云木香走了。
回家时,周以臣还没回来,她摸到哥哥房间,就发现他供神的那个大衣柜空了。
“东西呢?”
“大仙儿那。”
“!”
云木香目光灼灼地看向小东西,趴床上的白仙浑身一凉,炸开刺。
云木香抓过来,一根根摸着。
“是不是每一个都很能装?”
她的眼神越来越亮。
赶火车,出远门的必备大仙啊。
“唧唧!”
不能!就一根,装满了!
小东西四只小爪子疯狂抓空。
云木香失望,“其他怎么不炼炼。”
“唧唧!”
自己炼!
“小东西,我要会,还会在这求你。”云木香戳着它柔软的肚子,直把猬戳成一团。
“唧唧!”
我教你,首先,你要巴拉巴拉,其次,你巴拉巴拉,最后你巴拉巴拉。
九九八十一天后,器成!
“呵。”
云木香随手把小东西扔出去。
八十一天。
她有那功夫,八十一个新家都收拾好了。
自觉被戏弄的云木香,回书房把符篆那些不能公开的东西团吧团吧,全部塞给了小东西装,然后才认真收拾起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