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路上
“妈妈,我的新衣服要带上!”淼淼抱着他昨天换下的脏衣服,放到云木香面前。
“好,脏衣服单独装。”
淼淼开心地跑开,一会儿又一手弹弓,一手木枪过来。
“这个也要带。”
云木香再次被打断,想了想,从一旁找个小行李包。
“拿去,把你想装的东西都放在这里面。”
“好~”
淼淼开心地接过来,看了眼妈妈,学着她把行李包打开,铺在地上,然后把放一边的弹弓木枪放进去。
一会儿,又跑出去,双手捧着个弹壳坦克回来。
“这个也要带。”
“还有我的飞机,我的陀螺,我的洋圈。”
周长比他人都长的大铁圈被云木香抓住。
“这个装不下,不能带。”
淼淼低头看了眼包包,视线情不自禁地落在妈妈大包上。
“妈妈,我们换吧。”
“不行,大人用大包,你小孩用小包,我已经帮忙把你的衣服放在妈妈这里,妈妈还有很多漂亮衣服装不下呢,亏死了。”
淼淼仰头看了眼妈妈拥挤的大衣柜,赞同地点点头。
“谢谢妈妈。”
“乖。”
淼淼听话地丢下洋圈,又颠颠地跑下楼,没一会又爬回来。
“我的大白兔,我的公鸡饼干,我的……”
正叠衣服的云木香扭头,看着一地零食忍不住磨了磨牙。
“这些也不准拿。”
“妈妈,淼淼饿。”
“……吃的爸爸妈妈会准备。”
“要带要带,爸爸也要吃。”
周以臣进来,“我吃什么?”
云木香指着他儿子,“赶紧把他带走,别在这捣乱,抓紧时间收拾好才能睡,明天早上五点的火车。”
这个时间,简直要命。
奈何周以臣在家留的时间太久,回程还要一周多,要按时报到,转车时间都要卡着来。
淼淼被周以臣抱走,云木香速度也没快上来。
她有些为难。
周以臣说山上早晚温差大,厚衣服要多带两件。
那棉衣至少要带两件吧,毛衣毛裤,秋衣秋裤都是保暖必备,但人不能只要温暖。
还得漂亮。
呢子大衣穿着能撑气场,可以去新学校穿。
羊毛裙显人温柔,万一要见领导呢?
大嫂说新家属入住,会请客吃饭,那干练的衣服也要一身。
老公是名军人,那严肃场合需要穿的绿色军装、列宁装也要带一套。
过完年很快就要步入春天,简单的春装也要带几套,山里不方便出来买东西,总要有衣服换。
除了衣服,还有搭配的帽子,腰带,啊对,还有鞋子,皮鞋,棉鞋,拖鞋……
云木香手里抓着衣服,盯着塞满的行李包,不禁皱起眉头,内心涌现了和儿子一样的想法。
这包也太小了。
“要不这个不要了?”
“不行不行,还是舍下这件吧。”
纠结半天,扭头看到梳妆台还没收拾,哀嚎地往后一仰。
正哭闹着,房门被敲响。
云木香坐正,“妈妈,你还没睡呀。”
“来看看你收拾得怎么样。”视线扫过房间,难得看见云木香房间这么乱,“这些都是要带的?”
“是呀,完全装不下去。”
周母诧异她这么多衣服,“被子也要带两床吧,以臣以前住宿舍,东西肯定不多。”
云木香张大嘴巴。
周母觉得这样上车不行,“你们还带着淼淼,东西太多不好拿,你等等,我让以臣去问问,能不能找到去你们那儿的顺风车,顺带帮你把大件的行李给带回去。”
云木香沉重的脑袋瞬间轻快起来。
“谢谢妈妈。”
周母下楼,在隔壁找到儿子把事情说了。
周以臣看眼时间,“这个时间太着急,赶不上车。”
“行李又没必要非要跟着你们一起走,差不多时间到就好,去问问。”
“我去借电话问问。”
周以臣点上烟,摸黑出去了。
周母转身,视线和云母正好对上。
想到小儿媳妇和小孙子明天就要离开,觉得再争下去没什么意思,主动搭上台阶。
“我没记错,木木是第一次出远门吧?”
“恩。”
“那我回去了,我去帮忙收拾收拾,别落下什么东西。”
“她还有一些东西在这边,有些都是用惯的,我跟你一起去,问问她带不带。”云母别别扭扭地跟上。
周母放缓脚步,浅笑着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找过来,推开虚掩的房门,就发现屋子里东西还在,人不见了。
“木木?”
“她人呢。”
周母敲了敲隔壁门,罗志云拉着燚燚来开门,“妈。”
“见木木了吗?”
“不是在隔壁收拾东西。”
“人不在。”
“是不是跟以臣在一块。”罗志云猜测。
周母以为云木香和周以臣一块儿去询问顺风车的事。
她扭头看云母,“我们先帮忙收拾。”
云母早就捡起衣服,“是要帮忙,这怎么都拿出来了。”
而被妈妈们念叨的云木香,此时此刻把自己锁在书房里。
别的书可以不管,师父留下的都要带走。
把书整理在一个小箱子里,云木香想再找小东西挤一挤时,无意打开一本书。
好巧不巧,是教符咒的。
她先是扫见了防御类的守护结界,绘制圆形结界,用于固定区域,抵挡敌人入侵和攻击。
又瞧见了阵法类的困境阵,绘制错综复杂的线条,不知阵法,将敌人困于其中。
最后是定身类的封锁符,绘制封印符咒,布置在特定区域,能够阻止敌人逃离。
马克思说过,人应该在实践中证明自己思维的真理性。
东西已经放到小东西刺里,好在不是自身用的,载体不重要。
书房最多的除了书,便是她制作的树叶书签。
书不能撕,树叶标签可以用。
书桌上那本,翻开扉页就瞧见巴掌大的红色枫叶,取下毛笔,沾了水。
笔走龙蛇,肆意洒脱。
守护结界于枫叶上形成,内里绘制了数条路径。
微光闪过。
云木香放下笔,拿起看起来没什么两样的标本,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实验一下新组合的成果。
将装有秘籍的小箱子当成是敌人,眨眼功夫,面前东西消失不见,封锁符牢牢将东西困在阵内。
云木香取出来,东西安然无恙。
不过能感觉到,标本变脆弱了。
结界搭阵法形成的小世界错综复杂,不是单纯的空间,有点乱,看来组合成的也是消耗品。
不过不要紧。
能装就是刚需。
怕出意外,云木香又重新找树叶标本画了几个。
因困境阵变化,每张地图都不同。
云木香摸索中,压缩精简。
片刻后发现不对。
最后一张停笔,金光大涨。
“这?”
云木香拿起检查,一下就发现不对劲。
结界、阵法、符篆结合,形成了新符。
之前还错综复杂的空间,像是剔除了杂质,形成了个宽阔的空间。
四边的棱棱角角,大概二十平左右的面积,六米多高。
云木香惊喜不已。
“师父果然说得没错,我真是个天才。”
千里之外。
正观星的师维察觉星势转变,微微挑眉,笑着背过手,摇头晃脑地踏进深山。
“不愧是我徒弟。”
……
云木香码牌似的把之前那几张树叶标本给整了整,重新夹回书本里。在桌上整了整,擡头看到窗户上趴着个小东西,绿豆大的眼睛正震惊地看着里头。
云木香顺着看他的视线低头,瞧见刚刚画成的新符。
她打开窗户,把小东西抓进来,点着它的鼻子。
“九九八十一天?”
“个小废物。”
“怪不得是你被抓来当保家仙,小笨蛋。”
小东西僵硬着身子,嗖一下落在书桌上,绕着那羽状的相思子叶转。
“唧唧!”
香的!
云木香不理,直接把相思子叶拿起来。
“自己回去,我还要继续收拾东西。”
现在她就是把房间里的东西给整个搬走都行啊。
她拉开书房门,回到房间就发现情况大变样。
两个大行李包装得鼓鼓囊囊放在床边,之前凌乱的房间又恢复了整齐的模样。
云木香走到楼梯旁,弯腰向下看,瞧见坐在沙发上相互抹眼泪的两位妈妈,张了张嘴,又闭上,把空间留给她们。
因为隔天要早起,淼淼晚上直接睡在云木香身旁。
睡前睁着小灯泡一样的双眼,各种问题。
“妈妈,我们是明天坐火车吗?”
“是呀。”
“火车长什么样子呀?”
“长长的,一节一节的……”
云木香还没说完,淼淼就钻进她怀里。
“好可怕呀!火车是不是还吃人。”
“恩?”
“火车跟蜈蚣很像啊,长长的,一节一节的。”
“别说了!”
云木香心里已经开始脑补。
“这两者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呀?哪里不一样呀?明明妈妈自己说的。”
云木香抽了抽嘴角,夹了一下他巴拉啦的小嘴。
“睡吧。”
“要等爸爸呀。”
“他不需要你等,快睡。”
“哦。”
淼淼这滚滚,那滚滚,慢慢兴奋劲过去开始进入梦乡。
云木香关掉灯,闭目养神。
也睡不着。
明天就要去个陌生的地方,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她听到周以臣回来的动静,灯被拉亮,下意识眯起眼睛。
“回来了。”
“吵醒你了。”周以臣轻手轻脚地脱掉外套,“车已经找好,三天后从上海有一队物资车去基地,正好能帮我们拉到地方,明天我托大哥把东西先送去过去,我们到时,正好车队也到。”
云木香抓着被角,歪头看着他。
“知道了,你赶紧洗洗睡,都快十一点了。”
“我不困,我现在很兴奋。”周以臣像个毛头小子。
也不对。
过完年他也才二十七,叫声毛头小子也没错。
“就这么高兴?”
“特别高兴。”
“高兴就好。”
云木香捂着半张脸,躲在被子里笑。
“你先睡,我把明天要送走的行李收拾了。”
“不用,棉被床单都收整好的,其次就是我的一些乐器,原本不打算带的,现在有车就一块儿带上,其他就是一些大件的衣服。”
云木香絮絮叨叨,周以臣环顾室内没什么变化。
“东西呢?”
“那。”
云木香指着大衣柜旁的墙角,那里原本堆放着云木香的两个嫁妆箱子。
“就这两箱。”
周以臣掀开,一眼看到安稳躺在最上面的手风琴。
只看一眼就收回,放下盖子,转身去洗漱,等躺上床,抱着老婆孩子感觉还没睡多久,人就被闹钟给敲门声给吵醒。
“谁?”
拉开灯,看眼时间,才四点不到。
“是我,你们早上走太早,国营饭店都还没开门,我做了点早饭,你们多少吃点。”
像是被声音吵到,淼淼哼哼唧唧两声。
“好,我们这就起。”
周以臣趁机把儿子给叫醒。
淼淼没睡过来,要哭不哭地睁开眼睛,一头往妈妈怀里钻。
周以臣拍了下屁股,“快起,起晚了可就赶不上火车。”
淼淼拱半天,明显还想睡,倒是把云木香给拱醒。
云木香问,“到点了?”
“没有,是妈早起做了早饭,让我们吃了再走。”
云木香揉把脸,推了推怀里的儿子,“淼淼快起,奶奶给你做好吃的了,起晚了就都被我给吃掉。”
淼淼哼哼唧唧地被妈妈给挖起来。
母子俩洗漱好,周以臣已经喊上周以恒,陆续把那两个嫁妆箱子给擡下来,院子里借的板车。
周以恒说:“巷子要不要上锁,万一路上被人开了,丢东西不好扯皮。”
“有,家里有把新锁。”周母找出来,云木香才想起,这还是上次大院闹小偷买的,买回家一直没用。
周母又把之前杂物房的门锁给拿来。
一新一旧两把锁,扣在了柜子上。
“好了,赶紧吃饭吧。”
早餐是鸡汤面条,周母还一人给煎了一个荷包蛋,金灿灿地盖在挂面上,边上是切碎的雪菜,一口热汤下去,浑身都暖和起来。
周母坐在旁边叮嘱,“平时多给家里写信,以臣要是欺负你就跟家里打电话。”
“妈妈,我会想你的。”
“萘胺,淼淼也想你。”
“那爷爷呢?”
“想~”
算着时间,吃完饭周以恒主动起身,“我送送他们,骑自行车去,正好我骑回来,这个点也没电车。”
院门被敲响。
周母领着只简单背个背包的云沉香进来。
“亲家,是不是收拾好了。”
“正打算走,我让以臣送送,沉香就带这点东西?”
“他是去看病,到医院肯定要听医生安排。”
“那出去吧,要借你家自行车用用,木木那自行车上没杠,不好挂行李。”
“我去推。”
一家一辆车。
周以臣前杠坐着淼淼,后面是云木香抱着个小行李包。
周以恒载着云沉香,大件的行李都挂在他前杠上。
“这样骑绊不绊脚?”
“没事,底下够不到。”周以恒回头,“坐好没,我们走了。”
“好了。”
一旁云木香回头看向爸妈公婆。
“我们走了,外面冷,回去吧。”
四点多的夜黑沉沉的。
车子动起来,冷风吹过,云木香鼻子被冻到,不然为什么这么酸。
她回头看去,两家院子里透出来的光笼罩在四人身上,骑老远都还能看到,直到周以臣缓缓下坡,拐出大院。
周以臣手里握这手电筒,照亮前方的路,跟在周以恒屁股后面,一路骑到火车站。
周以恒就送到门口。
等行李卸掉,他一手扶着一个自行车。
“上车警醒点,沉香、木木、淼淼就靠你了。”
“是不是有哪儿不太对。”
偏偏云木香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是落了东西?”
“没。”
云木香摇摇头,除了俩木箱子,余下惯用的东西她最后一次回房间时候都带走了。
不可能再落东西。
“大哥,没事,你赶紧回去吧,手电筒拿好。”
周以臣递过去,“给,路上骑慢点。”
“那我走了。”
周以恒骑一个,扶一个,慢慢悠悠地往回走。
“那进去吧。”
周以臣把儿子放下来,“你看着淼淼,我把东西拎到月台。”
“行!儿子,走吧。”
淼淼仰着头,看哪儿都好奇。
进到车站内,声音一下就乱起来,人挤满月台,往哪儿看都是密密麻麻一片。
云木香抓紧淼淼,“千万不准乱跑,听到没。”
说着,拉着儿子小手,在他身上画了张定位符,确保随时能找到人。
“我们都是硬卧,去前面等着。”周以臣叮嘱道。
一路挤到月台站顶头,靠近就瞧见东永亮靠边站着,低头憨笑着跟身边人在说话。
云木香突然说:“我想起来哪儿不对劲了。”
她是没落东西,可落个人。
好像打从昨天晚上起,就没见到东永亮。
东永亮远远看见他们,主动跑过来,接下周以臣手里的一件行李包,原路返回。
云木香靠近,视线落在谢静云身上。
谢静云擡起手打个招呼,“云老师。”
“好巧。”
东永亮站出来,“云老师,小云……”
兴许是云木香名字里也有个云,东永亮念着不自在,换了个称呼。
“谢同志是我对象。”
谢静云笑看他,“你喊我静云就好。”
云木香笑着道声恭喜,歪着头看向周以臣。
你知道吧?
你肯定知道!
谢静云察觉气氛不对,“云老师肯定有很多疑问,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我。”
云木香看过去,直言,“你政审怎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