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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衷情(十)(1 / 2)

诉衷情(十)

病房中走进了第三个姓谢的人,一时间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尤其是床上最心虚的病号。

“阿姨,您怎么来了?这怎么好意思。我没什么事了,医生说今天再测一次血没问题就能出院。”

“我不来怎么行?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们谢家就百口莫辩了。以防万一,我托人从泰国买了卢氏蝰血清,专门针对泰国圆斑蝰的,应该今天下午就能到。”

“谢谢阿姨,太麻烦您了。”

谢英姿低头扫了一眼床边的两个女儿,用一种温和又威严的口吻说道:“叶子,剑虹,你们去帮忙问问周医生,还有没有必要再注射血清。”

谢巾豪不明所以地道:“姐去就行了,我留下。”

母亲的语气变得不容置疑:“你也去,因为我有话和纯钧说。”

谢剑虹赶紧拉走了妹妹,等到了门口才小声解释道:“你瞎啊?你看不出来咱妈正在气头上吗?非挑这个时候上赶着撞枪口。”

“为什么?因为他忽悠我上岛的事情?可我这不是也没事嘛,没必要揪着这事不放吧……”

“你恋爱谈上头了是吧?先不说他诓你上岛这事本来就不负责任,我还没跟他算账,给他攒着呢。你看看咱妈刚刚的眼神,那是只有这一件事这么简单吗?”

“你是说……妈,妈知道我和他的事了?不能吧,我们这几天在一起的时候没碰到她啊。”谢巾豪开始心虚了,好像被没包住火的纸烫了手。

谢剑虹拍拍她的肩膀:“咱妈是什么人?她那双眼睛,兵马俑里谈恋爱的都能给揪出来。叶子,你的苦头还在后面呢,这才刚开始。”

病房中,病号被子里的手紧张地都快把床单扣破了。

他决定主动认罪:“阿姨,贸然带叶子上岛是我不对。我错了,我不该不考虑她的安全,幸好她毫发无损,不然我真的没法赎罪。”

谢英姿打开保温杯不疾不徐地抿了口水,幽幽地道:“叶子?叫得挺亲切的嘛。我记得你们以前做姐弟的时候,你都是直呼其名的。怎么现在长大了,反而变亲近了?我这个做母亲的,是不是应该感到欣慰呢?”

潘纯钧的语气变得磕磕绊绊:“阿姨,不是,我只是……只是不习惯叫她姐。我没别的意思,您要是不习惯,那我还是叫她的名字。”

他之所以这样低声下气,之所以这样不肯如实相告两人当下的关系,不是顾及面前的女人是长辈,也不是惧怕她那份多年身居高位的上位者的威严,纯粹是因为面前人是他心上人最重要的家人之一。

叶子说过的,她可以无视外界的声音,但绝对做不到忽略家人的感受。

他潘纯钧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如果非要谢巾豪在母亲和他之间选一个,她绝对不会选他。

“臭小子!别演了,你演技太拙劣了。你那是不习惯叫她姐,还是压根不想叫她姐,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想说破,我给你留几分面子。我知道,你从没把我当过母亲,不过我也从没把你当过自己孩子,咱们也算扯平了。但你要是脑子还清醒的话,就应该知道我绝对不会同意你和我女儿在一起。”

潘纯钧原本瑟缩的语气突然就高扬起来:“为什么?您女儿她也喜欢我,这并不是我一厢情愿的。现在不是旧社会,您也不是封建的大家长,不能阻拦子女追求幸福。”

谢英姿冷笑一声:“亏你还知道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你知道你和叶子在一起,别人会怎么说我们家吗?他们会说你是我们养在家里的童养夫,就等着养大了投喂自己女儿。你可以不要脸,但我们谢家还要脸呢。”

“童养……夫?”潘纯钧开始打心底里痛恨中文的构词法。怎么会有这么精妙又精准戳他肺管子的词语?

他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才不是什么童养夫……我只是在你们家中短暂寄住过的孩子,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强的人身依附关系。阿姨,是您言重了。”

“这样就是言重了?你这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啊,这才哪到哪?等有一天你们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背后不定有人指着你们的脊梁骨说什么呢,估计说你们□□的都有。”

潘纯钧的声音重又恢复了镇定:“我和叶子,我们两个人,不会在意外人说什么。说多难听都没关系,他们是祝福也好,是咒骂也好,都和我们无关。这世界上我们唯一希望得到的祝福,是你和叔叔的祝福。”

谢英姿明显诧异了一下:“我,和王昌平?那你自己的父亲呢?难道他会接受你和曾经的姐姐在一起吗?”

“我父亲一向祝我如愿以偿,而且喜欢姐姐这件事上,他也算是我前辈。”

谢英姿被这个答案惊到嘴巴微张,她原本以为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应该是她的同盟,原来不是友军而是敌军。良久后,她缓缓感叹了一句:“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们家这思想,挺奔放啊。”

潘纯钧狠了心要扳回一局,他轻抿嘴唇,半响后才徐徐说道:“阿姨,其实您的思想,也未必有那么保守吧。我前天收工的时候,好像在草海桥看到您和一个没见过的叔叔手牵着手,你们很亲近的样子。您都快七十了,不还是在勇敢追爱吗?怎么我们就不行呢?对了,不知道王叔叔,他知道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