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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解脱(小修26)(2 / 2)

“书祈珒想要杀她,轻尘却救了她,一时我竟分不出他俩孰善孰恶。”

听到是书祈珒,宋弋清也不觉诧异,书祈珒能对自己下手,对暗离,自然更是“嫉恶如仇”。

戚明轩心中藏了太多的话,不知该从何说起。

说徐子澜?说书祈珒?还是轻尘?

轻尘做的恶宋弋清或许还不知,并非只是屠城那么简单,可就算宋弋清知道了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天色朦胧,本是喜庆的新年,却萦绕着凄凉的孤寂。

轻尘非人的折磨早叫不少人神魂俱灭,浓郁的血腥在阴冷中格外恶臭,腐肉的气味刺鼻,微弱的痛呼此起彼伏。

书祈珒全身筋骨被挑,却被利爪刺穿了琵琶骨、锁骨、腰骨,迫使他屈膝跪地,柳青芜倒也是顽强心狠,为了不让自己咽气,硬生生给放毒虫咬自己,保她最后一丝气不掉。

“书祈珒,今日是除夕,是你我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

也不知她哪儿来了兴致,竟还能发笑,不过书祈珒也懒做理会。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

她知道,书祈珒从未喜欢过她,所以也不会逼迫书祈珒在这临死关头同她说些甜言蜜语,那也不过奢望。

“宋弋清。”

她的执念是宋弋清,而非自己。

“我本以为你这样的人,只会对凄凄动情,但你对宋弋清,总是不同的。”

书祈珒罕见回应:“有何不同?”

他心性薄凉,轻掀的血淋淋眉眼都裹挟着比着冬日还凉的冷。

-

夜幕降临,亓云山观星赏月确实是天下独一份的意境,不多时,焰火飞天,争相绽放出七彩绚丽的图案,牡丹,芍药,青莲,长春花,还有祥云。

三人总不至于冷清,可月下独酌,秋千架轻晃,迷蒙双眼如凉水,宋弋清黯然神伤,扯不出半分笑。

轻尘不问美景,只潜心紧盯着宋弋清,好似但凡挪开一眼,宋弋清就会如同那黑夜烟花,转瞬即逝:“好看吗?你不是最想回到这儿吗,过几日我将这儿修缮一下。”

宋弋清神色怔然木讷:“故地游,终不似,少年境。”

脑海中浮现的过往,总是四人的。

戚明轩冲宋弋清失笑祝福:“新年了,祝你万事顺遂,所求皆所愿。”

嘴上说是如此,可他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个新年了。

对上轻尘时,神色却愈发诡异。

这股诡异一直持续到元宵。

戚明轩近日总偷窥轻尘的举动,轻尘与一魔族交往甚密,他听见那魔自称郇翼。

郇翼似乎对轻尘唯命是从,多是殷切讨好,可那魔族光看面相,就不是个善茬儿。

郇翼替轻尘办事,不仅搜罗了好些与宋弋清容貌相似的女子,还……

郇翼走后,戚明轩再忍不下心底的愤恨。

“你疯了!”

“那么多人的性命皆在你一念之间,你怎么能说杀就杀,人命在你眼里就如草芥吗?”

轻尘早已不是曾经的轻尘了,往日的同伴眸光虽冷,动不动就拔刀,但从不滥杀无辜,可现在已经是一个只知杀戮,稍不顺心就会大杀天下的恶魔了。

宋弋清至时,戚明轩早被轻尘打得肋骨尽断,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她挡下轻尘欲杀戚明轩的那一记杀招。

那招到底也没落在她身上。

多日煎熬,早已将戚明轩也憋疯了,字眼混着鲜血吐出,喷洒在宋弋清一尘不染的衣袍上:“他疯了,他根简直泯灭……性,他杀了那么多人,不仅屠城,所到之处,更是无一活口,还将亓云山山脚所有的人都杀了,只是觉得他们碍眼。”

宋弋清被抓走那日,轻尘沿徒问询宋弋清下落,那些人自然不知,可轻尘却将所有人都杀了。

轻尘真的是疯了!

轻尘动了杀心,可有宋弋清在,又怎会让轻尘动戚明轩,只需一记冷眼,轻尘就偃旗息鼓。

有宋弋清在,戚明轩自是有恃无恐,一股脑将他这些时日偷听到的消息全一股脑往外吐。

“我听见他吩咐魔族的郇翼,要将天下所有的修士都抓起来,他要当着那些修士的面,处死关押的书祈珒他们,还说下一步,就是让蛮荒妖魔踏平九州,让九州再无一个人类。”

“他真的疯了!他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魔头!”

直至最后,戚明轩是奋吼出来的,他想不通,为何竟成了今日的模样。

宋弋清呆怔片刻,梗着脖子望向轻尘,眼底已蓄满了水光。

轻尘迎上冷眼,稍作闪避后,只道:“九州不再需要人族,三界也只会有一个主人。”

宋弋清眼底弥漫着错愕与失望,她搀着戚明轩,快速离去,不去看身后的轻尘一眼,无端的恐慌占据着她的身心。

-

宋弋清替戚明轩包扎了伤,戚明轩躺在榻上,完全爬不起来,嘴里的话却一刻不停。

他将这些时日轻尘恶行如实相告。

“他关了好多同你容貌相似的女子,各个受他磋磨,都快将人折腾得神志不清了,一晚好几位女子都是常事。”

“你被他囚禁在此,所以不清楚边境人族与妖、魔两族早已经开战了,我爹,还有晏无邪他们,节节败退,死伤无数,这天下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只等戚明轩情绪稍作缓和后,又是良久的沉默,他偷偷打量起宋弋清来,才察觉宋弋清落了泪。

美人泣泪,梨花带雨,确实我见犹怜,可戚明轩翕张唇瓣多次,还是为难了人:“宋弋清,你有没有想过这天下局势怎么解?”

宋弋清消亡着意志:“我想不到,温恪瑜我杀不掉,轻尘我守不住,蛮荒更是无计可施,戚明轩,这一路走来,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气息奄奄,又恹恹得烦扰。

“永生于我,简直是一场不得解脱的劫难。”

“或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书祈珒要的不过是一具肉身,我该给他的。那时,他和柳凄凄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定会竭力抵抗魔种出世,书析伝也不会死,他或许会成仙,或许会逍遥江湖,总归会有个好结局。”

“是我太自私了。”

错的又何止书祈珒,错的也有她,早知结局如此,她何不遂了书祈珒的愿,皆大欢喜。

戚明轩动容得揪心:“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将别人的错归咎在你身上,宋弋清,你做得已经够多了,没人可以说你的不是。”

-

轻尘要去杀了温恪瑜。

如今书祈珒与柳青芜在手,碾死他们就相当于碾死蝼蚁,他要解决的,还有温恪瑜。

蛮荒与九州已开战,是切切实实的开战,死战,横渡幽冥海,尸山血海,死伤无数,面对来袭的两族,青阳与上岐连日颓败,元气大伤,接连丢了几座大城。

“将军,魔族与妖族又逼近了。”

戚远灏闭眼,倍感无能:“城内还有多少百姓?”

“七八万吧,都是些老人妇孺。”

逃的逃,从军的从军,余下的人也不算多了。

“派遣一小队,用战马掩护他们先行撤离。”

副将欲多说什么,却还是硬生生咽下了。

戚长陵:“爹,只依靠我等凡人,根本挡不住。”

戚远灏肃穆着脸,抽动着面部横肉:“挡不住也得挡,与其奢望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救世主,不如靠自己。”

轻尘杀到温恪瑜面前时,温恪瑜也不疾不徐,他倒是惬意,还在饮酒,天下彻底大乱,他手底下的魔族倒没动手,似乎在静候时机。

“我知道你会来,尝尝吧,宋弋清酿的酒,我偷来的。”

轻尘擡手接住玉瓶,轻擡下颌,瓶口中的清冽酒液也灌入他檀口中。

温恪瑜:“说起来还是我缔造了你,你来杀我,不觉得大逆不道吗?”

“道?我生来就是诛灭这道的,无论是天道还是魔道。”

整个蛮荒的邪气加起来,都不足轻尘肃杀。

温恪瑜勾唇自嘲:“到底是因果报应。”

“不过现在看来,我和宋弋清,谁也没赢。”

姒樱与妶月挡在温恪瑜身前,温恪瑜却只释然勾唇,然后撇开她二人。

“你们先走。”

姒樱似有所感的回头,欲语时,泛着水蓝的眸底已间哀痛。

“这么多年,也委屈你们跟着我这么个无能的魔主了。”

妶月矢口否认:“你永远是魔族最当之无愧的魔尊。”

温恪瑜自讽:“或许我该心狠一些。我和宋弋清,都败在了心软上。”

早几百年前,他本可以不顾一切,率军屠遍九州,将九州闹个鸡犬不宁,只怕那时,魔族一定会立于不败之地。

只是他和宋弋清一样,都不喜血腥,要不是魔族被逼入绝境,他也不会铤而走险,引魔种出世。

姒樱不舍,温恪瑜也扣住了她的后颈,贴上泛着凉意的唇,一触即离:“走吧,别忘了我说的。”